李氏听闻此言,顿时眼圈便红了,鼻子酸涩,抽噎道“嫂子说的道理,我哪里不明白然而这自从我家老爷不在了,哪有个像样的亲事到门上来呢以往那些人不必提了,一个个都没影儿了。这再找上门来的,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柔儿嫁给那样的人,真正是糟蹋了。”
林氏听着,也深知这里面的难处。
自从萧劲过世,那再找上门来的媒人,便都是些破落户,酒肉之徒。
虽说萧柔还是安国公的侄女儿,然而这隔了一层,那就不一样了。萧家还拿她当千金小姐看待,在外人眼里,那已是落魄的凤凰了。
林氏为难,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得寻了泛泛的话,劝慰了李氏。
萧月白和萧柔在离间里,贴着墙壁听了半日,才蹑着步子走开。
两人走到白玉棋盘子前,萧柔便说道“有日子不下棋了,咱们对一局”
萧月白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姊妹两个相对而坐,萧柔是姐姐,照旧是她执了黑子。
两人下了半日,黑白子在棋盘上胶着厮杀的甚是激烈。
萧柔说道“你今儿这一局,是提前就预料好的”
萧月白看着棋局,思量着,说道“只是没想到能这样顺利。”
萧柔便笑“你倒是狠,没有你那一句话送她走,老太太也未必恼怒到要休了她。”
萧月白落下一块白子,淡淡说道“既要落井下石,那砸人不死,就要反受其害了。”
萧柔听着,不由抬眼看着她,说道“月儿,我觉着你好似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萧月白浅浅一笑,说道“柔姐姐,这一次咱们一定都要好好的。”
萧柔觉得这话怪异,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萧月白又笑道“柔姐姐,方才我娘同三婶儿的话,你心里什么意思”
萧柔微微有些不自在了,说道“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那酒肉之徒,我是断然不嫁的。实在不成,等母亲百年之后,我就把这头发剃了,到南安寺里当姑子去,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世”
萧月白却抿嘴一笑,说道“柔姐姐,你嘴硬,我可不信。你那心里装着人呢,我说的是不是”
萧柔方寸一乱,便下错了一子,被萧月白吃去了好多,她说道“你乱说什么呢,我心里可没什么人。哪里像你,打小就把你那博衍哥哥装起来了。一年大节小庆又或他的生辰,你总惦记着绣个扇套,做个钱袋子,偏又不好意思送过去,就在家里急的哭鼻子,我就不笑话你了”
萧月白看她揭了自己的短,倒也不生气,便将袖里放着的花样子拿了出来,说道“既这么说,那这是什么”
萧柔看见那花样,俏脸微微一红,强说道“你拿这个做什么那是我自家要用的,又怎么了”
萧月白一笑,说道“你自家用的这藏青色的料子,哪里是你用的还有这上面的花样,虽说是喜鹊登枝,但你绣的这喜鹊,翅子是扬起来的,身子也雄健许多,这能是姑娘家用的花样”
萧柔被挤兑的急了,竟有些张口结舌起来“那、那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的料子、就是想要个雄健的喜鹊花样,那又怎么啦”
萧月白看她恼起来了,便收了戏谑的样子,连忙劝道“柔姐姐,我跟你说笑呢,你别生气。这喜鹊的翅子,我昨儿已看了,里面有几处你空一针补两针,比之前一昧的界线倒更像些。”说着,便一一讲给萧柔听。
萧柔听明白了,脸上拧起来的神色逐渐化开了。想起之前萧月白替她出气整治蒋氏,又耐心跟她讲这针黹绣法,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说道“月儿,我心里有些燥,所以说话过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萧月白笑了笑,说道“咱们之间,还用的着说这个么然而,柔姐姐,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呢出家做姑子,那总是不成的。再说”她心中灵光一闪,低低问道“这花样子,怕不是要送给周枫大哥的罢”
周枫是陈博衍的表弟,两个人时常在一起,因而萧月白和萧柔倒也见过他几面。
周枫外形粗犷高大,看在这中原闺秀的眼里,颇有那么几分怕人,性子又烈,时常闹出打架的消息。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偏偏在萧柔面前经常被她嘲的抬不起头来。
萧月白心里也大约明白那么几分,这两人怕是有些意思的。
果然,萧柔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却垂首不言了,半晌才怅然叹息一声,似是自嘲道“那个蛮子,你能指望什么”
萧月白听着这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只是握了她的手。
陈博衍骑马回宫,进了宫才回撷芳殿,尚未来得及休整,寿康宫便派人来传话,太后招他过去。
陈博衍便也没换衣裳,直奔寿康宫而去。
走到寿康宫,才踏入院里,便见许多宫人在院中扫雪。
廊下,一名红衣丽人似是正在监工。
一见陈博衍到来,那姑娘眼中一亮,满脸堆欢道“四哥哥,你来啦”说着,便跳下了台阶,朝陈博衍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三今儿是第三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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