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莫故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后世西方世界挟利器强行打开中国大门一事, 但他估摸着, 这事说什么也得等到工业革命,再过个一、二百年之后的事了。
在这段时间内,也足够他好好教育大晋朝的人民, 抢在西方之前工业化, 万没想到这西人还没对中国起了心思, 女真人竟然挟着枪炮之利卷土重来了。
薛逸也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说了, 那些女真人也不全然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制枪制炮的,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从俄罗斯人那里弄到了制造燧发枪的技术,女真人赶制枪炮, 其目标自然还是大晋朝。
这大晋朝中除了莫故知道枪炮威力外,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夏德全等人也没把这枪炮放在眼内,就连薛逸自己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不过总对女真人所言什么只要有一万枝枪,他们就能搞翻大晋朝之说总有些担心, 这不一遇到圣上,便忍不住将这事说了出来。
三皇子不屑冷笑道“这女真人是做梦吧”
女真人才多少人,他们大晋朝里有多少人,那是区区一万个女真人能对付的了的就像十个大晋人杀一个女真人, 也足够把女真人给赶回去了。
夏德全亦没把女真人赶制枪炮之事放在心上,还安抚道“当年这女真人能被赶走一次,自然能被赶走第二次。”
莫故摇摇头, “你们太小看枪炮的威力了。”别说一万只枪了,只要有足够的子弹,几千只枪就足够了。
莫故来回镀步,微微沉吟,“让人准备,我们连夜尽快赶回宫。”
虽然还未到江南,也来不及将金陵此地的壕强给处置了,不过好在莫家堤大致上巡视完毕,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大半。
至于什么漕帮、盬商只能暂且放放,横竖按他原定计划,晒盬厂再过不久便会出盬,而且水泥道路过不了多久便会开始推广,到时漕帮、盬商不攻自破,也犯不着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了。
“是。”虽是没把女真人掌握枪炮技术放在眼内,不过莫故下了命令,众人也开始急忙行动了起来。
莫故赶着回宫,便没去管着薛家事,至于薛逸倒买倒卖铁器一事,莫故看在薛逸了女真消息的份上,便让人警告一番便罢。
薛彬也顾不得在外头,在路上便忍不住教训着薛逸,“你竟然把咱们家里倒买倒卖铁器之事说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倒买倒卖铁器可是足以要人命的事,要是圣上狠心些,株他们九族都有可能,儿子怎么会一时失心疯,将这事说了出来
“父亲,孩儿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将这事说出。”薛逸叹道“咱们毕竟是大晋人,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真人在背后搞事而不管。”
“哼”这理由薛彬压根不信,“那你先前怎么没这么爱国”
当他不知道吗自从薛家被强迫分家之后,逸儿便有些左性,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这事说了。
薛逸无奈叹道“眼下我密告女真之事有功,圣上也不好跟我再计较着咱们薛家先前倒买倒卖铁器之事,否则女真一但行动,咱们家的事情一样会被人揭开,倒时也逃不过去。”
原本他们不过是想赚点小钱,那知道不知不觉间牵扯进女真之事,商人虽然重利,但他可没有叛国之心,这钱赚的着实惶惶不安,趁着这事,和女真人之间掰开关系也好。
听完儿子的解释,薛彬脸色微缓,想起还在薛府中的薛王氏,叹道“薛王氏这边,你准备怎么处置”
怎么说都是他们薛家主母,轻了重了都不好,最麻烦的是,要是让人知道,只怕薛家又会再度成了金陵城中茶余饭后的笑话,但偏生这事是圣上揭开的,还让人去捉了王氏的奶嬷嬷,只怕没法子善了了。
“王氏绝对不能交出去。”那怕痛恨着王氏让人拐卖庶子的行为,薛逸还是明白轻重,薛逸垂下眼眸,“她那奶嬷嬷年纪大了,熬不过刑也是常有之事。”
薛逸的言下之意,便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薛彬微微点头,“不要吝惜银钱,至于薛王氏”
薛彬眼眸微沉,“留她一命,送她到家庙陪着赵氏便是,至于管家事吗便和先前一样让何姨娘先管着便是。”
继妻赵氏早在十几年前便因为残害原配嫡子而被关入家庙,薛家内院不能没人管着,于是薛彬便从自家妾室中挑了出身于秀才之家的何姨娘管家,何姨娘知书识礼,又有手段,这些年打理薛家也打理的不错,倒是比王氏要好多了。
想到王氏做的那一笔烂帐,薛彬便微微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当着他这个做帐的老祖宗面前做假帐,王氏是那来的自信要不是见王氏刮的银钱不多,他早就发作了。
薛逸微微皱眉,父亲信任何姨娘,但他可不相信何姨娘。之前二叔把他们家的产业掌握的如此透彻,他便有些疑心起何姨娘,只不过二叔在女色上向来被绿的厉害,想来不可能与何姨娘间有所勾结。
不过眼下王氏犯了大错,薛逸也不好拒绝父亲让何姨娘管家的打算,只好道“一切按父亲的意思办。”
一回到薛家中,本就惶惶不安的薛王氏连忙上前,“相公,我奶嬷嬷突然被衙役给带走了,这是”
一见薛逸怀里抱着的孩子,薛王氏微微变了脸色,“这孩子”
“这是螭儿,多亏圣上无意间救了螭儿。”薛逸随手把孩子交给了婢女,仔仔细细注意着王氏表情,果然王氏脸色大变,一瞬间竟有深刻的恨意闪过。
她纠着帕子,显然有些惊愕,“圣上怎么会救了螭儿”
“这可要问你的好嬷嬷了。”薛逸脸色微沉,“圣上已然查明,是你的奶嬷嬷亲自把螭儿送到人贩子的手上,若非如此,怎么会让人带了你奶嬷嬷。”
听到此处,薛王氏再也撑不住,顿时晕了过去。
薛逸对薛王氏失望透顶,正想甩手不管之时,薛王氏的贴身奴婢跪在薛逸跟前求道“大爷,求你快请大夫给姑娘瞧瞧啊,姑娘有了身孕啊”
薛逸大惊,“什么”
且不说薛逸与薛彬商量后用薛家之力解决了薛王氏的奶嬷嬷,就京城那端,因着贾王氏之事,王子胜也顾不得在皇庄里继续搞自闭,连忙赶了回来。
一进了丰远候府,便见王李氏挺着大肚子福了一福,“相公总算回来了。”
王子胜连忙扶起王李氏,见着王李氏的肚子,有些惊惧道“怕是快生了吧怎么不让人通知我”
既使没有二妹妹这事,李氏就快生了,他也该回府坐镇才是。
王李氏摸了摸肚子,温婉笑道“这也没什么,夫君身负重任,这不过是些小事,妾自己处理便是。”
王子胜要是在府里,她还得担心了,毕竟以王子胜的身份,她又有身孕,势必得给王子胜安排通房,但王子胜要是在庄子上,她便可以省了这事了。
王子胜不知道李氏巴不得他一直待在皇庄上,想想妹妹好好的孕中出了意思,再看看李氏的肚子,担心道“我这阵子就不再去庄子上了,一切等你生了之后再说”
王李氏微一迟疑,终究乖顺了应了声是。
王李氏也知王子胜此行回来是为了王静妮之事,低声问道“夫君,这事该怎生是好”
妹妹被贾府庶女推伤,险些一尸三命,要是普通奴仆,让贾府把伤人之人打杀都是轻的,但偏生闹事的可是贾家庶女,这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再加上妹子这伤按太医说已无大碍,腹中二个孩子也保住了,这下倒是有些难办了。
怎么说妹妹都是已经嫁了人的人了,要是跟贾家闹的很了,只怕妹以后也难做人。但要是不闹妹妹伤的如此厉害,眼下都还没醒呢,要是一直不醒的话怎生是好还有妹妹腹中的两个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谁能保证两个孩子生下来都是健健康康的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王子胜沉吟道“妹妹肚子里孩子虽然没事,但妹妹至今仍昏迷不醒,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这事言之过早,不过”
王子胜眼眸微利,“我也不管贾家是要把那人出族还是逐出府外,总之,以后有我妹妹和侄儿女在的地方便不许她出现。”
贾李氏微微点头,“这是自然。”
那怕不能让贾府把贾三姑娘出族,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出现在妹妹面前了。
只是当王家人来到了贾府之时,他们万没想到会得到了一个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贾郁亭自尽了
在他们王家上贾府算帐的前一天晚上,贾郁亭打发了婢女,在夜里悄悄地上吊自杀了。
这事说意外,但其实也不意外,汪德之举便知道他已弃妻而去,而王氏无论醒是不醒,贾府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一个女子被丈夫所弃,又被娘家所弃,身上又背负了人命官司,无论那一项都足以让一普通女人不知所措。
贾郁亭又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最后在便选了这么一条绝路。
贾李氏与这个庶女的感情最好,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再也忍受不住,当场晕了过去,眼下贾府里也乱成一团,竟没有半个主子可以和王子胜夫妇好好商量贾王氏之事了。
听到这事,王子胜夫妇对望一眼,最后摸摸鼻子两人又返回家中,那怕再怎么想给妹妹出气,眼下正主儿都死了,还能出什么气呢,再加上贾家也应了会好好照顾妹妹,夫妇两也只能暂且罢了,主动去信一封给王子腾交待这事不提。
因着汪德不在,贾郁亭的丧事便只能由贾家出面处理,贾李氏强忍哀伤,主动请缨想帮郁亭治丧,贾老太太知道贾李氏和这庶出的三女儿向来比较好些,再加上王氏重病不起,慕氏将近产期,都不便理事,便应了由贾李氏治丧。
贾李氏理家其实颇有一手,安排起贾郁亭丧事起来,当真是井井有条,看得出贾李氏是真为了郁亭之死而心伤,每日必定灵前哀悼,当真是哀伤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