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邮票,还有一些铜钱,大多都是被磨得很亮,不过缝隙里还有岁月侵蚀的青绿色。
赵橙的注意力也从猴票转到了这些多且杂的小玩意儿上面了,几乎可以想象少年时期的林建成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对着这些东西摆弄玩耍。
“这些也是你收集的?”
赵橙拿了一枚铜钱看,上面写着咸丰重宝,这是一枚咸丰年间的铜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建成见赵橙对这些小玩意儿似乎挺喜欢的,悄悄松了口气,“有些是自己在老房子里捡到的,有些是跟别人换的。”
十三、四岁的时候林建成就经常跑去镇上跟人玩儿,帮人偷偷做黑市倒卖的生意。
小小年纪的林建成赚了钱除了让自己吃饱,剩下的他也没想过带回家,因为他知道带回去了不会被父母夸,反而很可能会被抽几顿然后锁在家里不准再出来了。
某次林建成无意中看见了邮局外面的邮箱,从此以后就知道了写信这件对他来说堪称神奇的事。
他没有远方可以寄信的人,但他还是去买了邮票,自此以后就喜欢上收集不同的邮票。铜钱则是比邮票还要更早得到他的喜欢。
不过后来年纪大一点结婚了,他的这个铁盒子无意中被大顺他们妈翻过一次,因为发现里面居然有新买的邮票,大顺妈在林建成留在家里那两天很是摔摔打打自己跟自己闹得厉害。
虽然没有正面跟林建成表达不满,可林建成听着也觉得头疼,之后就很少买了。
林建成也不是傻子,自然没有把这些事说给赵橙听。
将心比心,要是赵橙是带着孩子嫁给他的,凑合着过日子的也就罢了,要是两人感情融洽的时候对方还总是时不时念叨一句前夫如何如何,林建成抬手挠了挠胸口,只是想想那画面他就觉得心里闷得很。
赵橙不知道看起来面色如常的林建成已经在脑子里转了不知多少个稀奇古怪的画面了,虽然有些可惜林建成没有收集到整版的猴票,可也仅此而已。
暴富虽好,却也不是强求得来的,安安心心过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赵橙还是随口笑着调侃了林建成一句,“听说这庚申年的猴票可值钱了,一整套就能在大城市里换套好房子,可惜了你错过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林建成笑了笑,凑过去在赵橙满是俏皮笑意的嘴角亲了一口,“没有这个我也能给你好日子。”
说得忒自信了,赵橙暗骂一句闷骚,捶了他一拳,低头把东西都重新收进了盒子里。
“你要是喜欢弄这些,只要别弄得家里婆娘孩子没饭吃就行,明天我在店里拿个相册回来,这些邮票都要好好保存,不然坏了怪可惜了。”
说完,赵橙不由打趣他,“你不是属蛇的吗?怎么跟只老鼠似的喜欢收集这些小东西。”
林建成“嗯”了一声,歪头往她肩窝里蹭,有点想言而无信了。
赵橙把布包重新整理好,塞给林建成让他把布包放进衣柜里。
看看床边充当床头柜的凳子上放着的座钟,已经晚上九点半过了,时间不早了,赵橙伸腿把电风扇推远一点,让它吹过来的风稍微柔和一点,免得晚上睡着了把人吹感冒了。
结果刚准备缩回脚的时候却被林建成一把握住,赵橙以为他是要逗自己玩,没好气地笑着蹬他。
“别闹了,赶紧上床睡觉!”
林建成却不撒手,顺着赵橙缩腿的力道扑了上来。
“哎?不是说好了今晚不做的嘛!”
林建成闷声不吭,先把床边的电灯线拉了,让房间陷入黑暗中。
看不见人了,他就可以不要脸地装傻充愣了。
说了要出一趟远门,林建成第二天早上跟赵橙他们一起吃了早饭,就早早的出门了,中午都没回家吃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橙缺了两天的班,一天算假期,另一天赵橙就让梅珍直接扣工资,梅珍笑着让她用下个月的假期补上就行了,赵橙笑了笑,暂且没多说什么。
关于离开照相馆自己开店的事,赵橙还没准备好怎么跟梅珍说,只是在教比雪梅的时候更用心了。
另外一个学徒工这一天也终于招到了,是个二十来岁叫张学成的年轻小伙子,挺爱笑的,就是额头上长了许多青春痘,看起来就有些油腻腻的。
店里除了他,其他三个都是女同志,还都是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张学成刚开始还是挺紧张的,特别是面对赵橙的时候。不过等知道赵橙居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男人也在莲蓉市里,张学成明显沮丧了一会儿,缓过来后态度就正常多了。
这些变化也就梅珍跟赵橙看出来了,不过两人都看破不说破,就这一点来说,张学成人品至少还是端正的。
“过两天那张妹子不是要结婚了嘛,咱们全部都要过去,有了张学成,好歹也有人扛东西。”
招个男学徒,梅珍还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不过这时候学徒工本来就类似于打杂的,像梅珍这样能给一点工资都已经不错了,更多的甚至还要求学徒工自己教学费,然后留在师父身边打杂干免费苦力的活儿,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了也没能学到什么手艺。
所以对于要包揽照相馆里一应费力的活儿,张学成一点没意见,反而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张学成更快地适应了这份工作。
林建成说要走,当天晚上回来就跟赵橙说自己找到了一车货,“这次是去海市,那边很多厂房,到时候我会批发一些东西一路销货,回来得可能要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