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江澜低声同沈彤道:“先不要告诉他。”
沈彤自然是知道,聂江澜的意思是让她别透露出, 他们已经知道魏北真实身份的事儿。
她点点头, 知道聂江澜肯定已然有所打算。
沈彤攒了一个笑出来,看向远处的魏北, 也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开口道:“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绑走了。”
魏北仍旧很“关切”:“那怎么跑出来的啊?”
沈彤耸耸肩:“有人找我要外套, 外套脱掉之后, 我就找机会出来了。”
不能说谎,因为一说谎就会被魏北识破。
她必须在不说谎的基础上,尽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圆回来。
魏北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看似一个简单的问句,却包含了太多讯息。
“随便试试, ”一直没说话的聂江澜也开口了,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你呢,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一句话, 让魏北成功闭了嘴。
他抓了抓后颈,讪讪笑了声:“我也是随便试试嘛, 哈哈,随便试试,对了, 你们吃饭了吗?”
反应再迟钝的人都知道, 他在转走话题,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聂江澜轻巧地接过话茬,很是自然地应着:“吃过了。”
“那……档案找到了吗?”魏北抬头,尽量掩饰着自己那一点点欲言又止下,逐渐发酵的野心。
“找到了,”聂江澜毫无防备的样子,抽出沈彤藏在身后的档案袋,“我们现在把它送去平安台就好。”
“好,那我和你们一起!”魏北看着档案袋,眼睛都在发亮。
聂江澜装作不知道,点点头,问他:“你知道平安台在哪儿么?”
“知道,应该就在我们刚进来的那一块儿,我有特别注意过。”
魏北咳嗽一声,站在聂江澜拿着档案袋的那只手边,开始同他寒暄:“对了,你跟拍师呢?”
聂江澜:“跟丢了。”
“你肯定早就习惯这个了吧?”继续寒暄。
“嗯。”
魏北:“改明儿让节目组给你发一个go pro戴在帽子上吧,这样就不用担心摄像跟丢的事儿了。”
聂江澜点点头,跟魏北靠得还挺近,没有丝毫防备的模样:“刚刚在车上已经发消息了,过会儿跟拍师大概就过来了。”
在车上的时候,沈彤手痒难耐,老感觉缺了点儿什么,跟聂江澜说:“如果我手上有相机就好了,也不至于一个跟拍师都没有。”
他刚赶来的时候还是有跟拍师尾随的,结果绕了几个弯跟拍师就又不见了,他是一个人找去地下室的。
那时候,他还笑她:“你是受虐人格?好不容易休息了还想工作?”
她非常非常赞同地点头:“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被绑架,已经见不到比我更惨的‘休息中’人士了。”
“……”
果然,三人刚出暗楼,聂江澜的跟拍师已经汗涔涔地赶来了。
摄像大哥真的很辛苦,摄影师也没轻松到哪儿去。
全体人员归位后,节目重新步入正轨。
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工作人员在讨论节目,沈彤觉得导演说的没错,这个节目组里工作人员的参与度都挺高,大家有规矩,但也不拘束,能收能放,挺好的。
平安台距离暗楼有很长一段距离。
其间,聂江澜给康南打了电话,让他早点去平安台集合。
路上,魏北仍旧没有停止试探:“你们找到boss了吗?”
聂江澜忽而掀开眼睑,一双漆黑眸子盯着魏北。
魏北怔了怔。
那个眼神只有一秒,很快,聂江澜轻笑一声,语调里又全是漫不经心的放松:“哪儿能啊。”
沈彤余光瞥见魏北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怕被人看出来,提心吊胆地做完了整套动作。
她带了半分着急,半分期待,既着急两个人什么时候把话说破,又期待着,魏北开始黑化的那一秒,聂江澜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逆转。
大约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平安台的时候,魏北终于动手了。
他说:“你等一下。”
正在走路的聂江澜闻言,很是“乖巧”地停下步伐,“不解”地问:“怎么了?”
魏北指指一边的摊位:“我想买串糖葫芦吃。”
沈彤:……
买了三串糖葫芦之后,魏北给了沈彤和聂江澜一人一串,开始了不动声色地收买人心。
聂江澜玩着包装糖葫芦外的牛皮纸,很是缓慢地移动着。
走到一个巷子口,魏北忽然感叹:“终于快到平安台了啊,我们把东西送上去就可以了吗?”
聂江澜点头:“嗯。”
魏北开始顺着轨道,把话题拉到自己最想说的部分——“说到这里,我还真挺好奇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呢,江澜哥,我能看看吗?”
聂江澜不经意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表现得太过防备,转折力度就不够大;表现得太随意,又显得像在引君入瓮。
所以聂江澜这个情绪把控,其实很到位。
沈彤咬掉山楂外面的一层糖衣。
魏北果然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纯粹好奇嘛,我又不是boss,你不用担心的。”
聂江澜顿了顿,旋即转手,将档案袋递给魏北:“看看可以,别拆了,这个不能拆。”
魏北点了点头,拿到档案袋那一秒,兴奋已然呼之欲出。
抵达第二个巷子口。
魏北把档案叠起来放入口袋,停住了脚步。
聂江澜眯了眯眼:“怎么个意思?”
魏北没说话,面上的表情在那个瞬间,变得狎昵又阴险。
他志得意满:“还没发现?需要我提示你吗?”
聂江澜看他逼近,只是皱了眉,不说话。
魏北更加得意,尖着嗓子:“你说你一直要找的人,会在哪里呢?”
魏北一边说话,一边快速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铐,话将要说完那一秒,他突然打开手铐,去拷聂江澜的手。
“天啊!”有不明就里的摄影师被吓得捂住嘴,“在干什么啊?”
就在魏北打开手铐那瞬间,聂江澜的反应速度更快,他仿佛早有预料般扣住魏北手腕,一个用力,轻巧地把手铐夺在了手里。
气氛陡至高.潮!
围观群众被这两个大反转吓得不敢作声:……??!!!
魏北瞠目结舌,双眼瞪大,一下也没反应过来。
“等、等一下……”
未有停顿,聂江澜抓住魏北手腕,干脆利落地一个背手,将魏北两只手拷去了身后。
魏北死命挣扎,但根本挣扎不开,整张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等一下啊!这是什么鬼,江澜哥你冷静点,我在和你开玩笑呢!”
“别演了,”聂江澜抬起头看向魏北,“魏boss。”
魏北嘴唇颤抖,好半天才开口:“你、你发现我了?什么时候开始?”
“啊?”聂江澜似乎是怔了怔,“我刚刚随口猜的,没想到你真是boss。”
魏北:“?!!”
身边传来笑声。
魏北根本想不到,这一整段反转他整整酝酿了三天,本以为可以在现场来一个帅气的反派宣言,亮瞎所有人的眼——
结果这一段,却彻底地、完全地,在聂江澜手下,崩坏了。
崩得天地失色,崩得摧枯拉朽,崩得连夸父逐日的速度都救不回来。
活着好难哦,想哭。
聂江澜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而后抬腿便要离开。
魏北玩儿命地动着手腕:“等等!江澜哥!别走!”
聂江澜回头:“你还想怎么?”
魏北:“别把我一个人绑在这里行吗?我反叛,现在就反叛,我不做反派了,我就跟着你一起!”
聂江澜垂头,轻笑了一声:“你现在轻易反叛,归顺我。我怎么保证下一秒你不会背叛我,归顺别人?”
魏北:“……”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