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猛喝水,当然几口就能灌下大半瓶。
拍一次两次就算了。
到最后,初见都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检边林第n次拿起赌场那种最简单的矿泉水瓶,拧开,猛灌矿泉水的动作。
到中途,检边林有些受不了,休息的间隙去了赌场外的洗手间。初见亦步亦趋跟着,跟到大门口跟不进去了,眼看着男助理进去。
检边林刚才跑进去,就撞上大门。
随后,是小门。
然后压抑着,吐出来。
拼命忍着,不敢出声,男助理跟进来,他正用右手捂着嘴,控制着不要再吐出来。平时没这么娇气,最多喝完了催吐一下,继续喝。可最近这些天被疼痛折磨的身体受不住这些,完全压抑不住。
助理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他怎么了。
等他彻底缓下来,靠在门上,慢慢地呼气:“别怕,是不想让她听见我在吐。”助理恍惚着,心口巨石落下,低声说:“检哥,刚才可是吓坏我了。”
他摇头:“怕什么,喝矿泉水又喝不出人命。”
检边林走到洗手池旁,洗干净手,发现眼睛有些发红,还带着浓浓的水雾。他习惯性蹙眉,对着镜子安静站了会儿。
恢复差不多了,开门。
初见胆战心惊迎上来:“你没事吧”
检边林默不作声,摇摇头。
初见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才被泪水浸过的样子,扯住他衣袖:“是不是又疼了我们请假算了,能不能用替身,你又没有台词,稍微脸背过去一些喝水不行吗,就能用替身了吧……”
初见忧心忡忡,问题一堆堆的,说也说不完。
他停步,突然俯身,额前的头发微微滑下来,看着她。初见哑然,他再次凑近,趁她还没做出反射性避开的动作,脸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擦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打扰我工作。”
……她有点委屈,还是很听话点了头:“知道了。”
检边林没再说话,快步返回赌场。
这一场戏,切牌的演员一共拍了二十几条。
初见算了算,他一共在三小时内,猛灌了至少十五瓶矿泉水……
收工后,他显然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了。
晚上,谢斌来交待自己要离开澳门几天。谢斌走时,看初见愁眉苦脸的,知道她被白天看到的景象刺激了,拍着初见肩膀安慰:“真没什么,男人嘛,喝几瓶水怎么了。也就刚好赶上他生病了,有点不舒服。”
“无良经纪人。”初见抱怨。
谢斌乐了:“诶怎么回事,不是刚在一起两天吗,就当老公疼了好,好,我无良,那你多疼疼人家啊。”
初见窘。
余光里,检边林在对着琴谱,抱着谢斌让人送来的吉他,倚靠在小温水泳池旁的软垫上休息。
据说晚上的戏有这么一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检边林本身就是乐队歌手出身,为他量身写的场,总之,这也不用替身,真身就上了。
谢斌挥挥手走了。
初见倒杯热水,给他放在脚边的大理石台上,在爬上去,还是不爬上去之间犹豫着,最后靠着泳池旁的卧榻坐下,和他相隔了一条窄窄的石台边沿。她在低处,他在高处。
“你是大三,”初见回忆着,“还是大四比赛得奖的”
“大四。”他最后翻了翻乐谱,合上。
“是什么歌啊”
“《the rose》。”
他高中就喜欢弹吉他。学习好,长得好看,加上喜欢这个,“斯文败类”这个词还真不是白担的。那时候各种活动他都是香馍馍,常被各班热情邀去助兴,可除了九班,谁都请不到他。
“你没听过”检边林问。
初见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在九班唱过。”
“啊什么时候”
“高三,”检边林抱着吉他,轻拨几下,从眼神到表情都清淡得没什么特别,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元旦联欢会。”
高三初见蜷起身子,用手臂环抱自己的腿,没吭声。就是那年元旦晚会,她被班里男生神秘兮兮叫到楼下车棚,然后被那谁表白……
后来她回去,班里女生也就是兴奋地告诉她,一班的检边林来唱歌了。
检边林若有似无看了她一眼,后背彻底靠上软垫,翘起腿,将吉他抱起来,毫无预警地拨动了弦。这个曲子他太熟悉了,不是因为获过什么奖,只因为练过太多次。
拨来拨去,却只轻声哼唱了前后不接的单独一句: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and you it’s only se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