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金象奖颁奖典礼仅剩下四天的时间。
韩辰绘根本没有睡好。
她翻来覆去地做了一夜的噩梦。
天边尚未大亮,韩辰绘就起床了。
她泡了个玫瑰澡,换上最近流行的复古长裙,认认真真地化了个妆。
为了搭配她的复古长裙,她在她的包包架上,找到一个相同色系的包包,挎在臂弯。
韩辰绘走过花园,来到大门的时候,几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
在距离黑衣保镖五米之外的地方,韩辰绘冷眼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的韩辰绘,不想和除了郑肴屿之外的任何人发生任何冲突――司机也好,保镖也罢,他们都是拿钱听命令办事的。
韩辰绘转身沿原路返回。
她来到了驯鸟房。
鹦鹉“绿毛”一见到韩辰绘,就捏着嗓子大叫:“菜豆!上――”
那只叫“菜豆”的小猴子,原本在角落里吃香蕉,听到绿毛的叫喊声,立刻龇牙咧嘴地冲了过来――
“菜豆”故作凶狠。
可当它见到韩辰绘的一瞬间,便停住了脚,大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韩辰绘微微一笑。
“菜豆”显然记住了她。
它慢慢地走上前来,将手中一只没有吃的香蕉,像献花似的递给了韩辰绘。
韩辰绘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是给我的吗?”
绿毛在旁边扯着破锣破嗓子叫嚷起来:“打倒韩辰绘!民族大团圆!干嘛啊干嘛啊,香蕉香蕉,我杀了你――”
韩辰绘对绿毛凶了回去:“闭嘴!”
她咬牙切齿地指着绿毛:“你给我闭嘴,听到了吗?!郑肴屿现在不在家,没有人护着你,小心我真的杀了你――”
绿毛:“…………”
它的小身体僵住了,几秒钟后,抖了抖长长的尾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超小声比比:“干嘛啊干嘛啊,吓死宝宝了――”
神他妈吓死宝宝:)
韩辰绘突然觉得这只鹦鹉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大概是因为她现在可以体会到它的感觉了吧――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主人掌心里的“笼中鸟”。
“吱吱吱――”
菜豆叫了起来。
它抓耳挠腮的。
显然是对韩辰绘和绿毛说话,不接它的香蕉而不满。
韩辰绘想笑,可她又笑不出来。
她竟然被一只小动物“争宠”了?
“既然是给我的,那我毫不客气收下啦――”
韩辰绘接过菜豆给她的香蕉。
“唧唧――”
菜豆开心到拍手。
于是,一整天,韩辰绘都带着绿毛和菜豆在花园里玩耍。
她只能想到一个词语――
苦中作乐。
-
又过了一天。
距离金象奖颁奖典礼仅剩下两天。
韩辰绘无论如何都要去君视传媒。
她又起了个大早。
化好妆、穿戴好,吃了早餐。
韩辰绘走到花园里,还没等她再一次和那些保镖交锋,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不是anemone,而是君视传媒的宣传总监。
韩辰绘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出门了,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到公司,昨天我和nene姐打过电话……”
“那个……辰绘……”
对方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愧疚。
“刚才接到金象奖那边的通知……你、你被从入围名单里除名了……还有……”
“那个……黄总让我告诉你,公司永远支持你,你现在肯定不好受……公司会继续给你放假……”
后面的话韩辰绘再也听不到了。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韩辰绘呆呆地伫立在北风中。
被除名?
被封杀?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花园大门进入。
不偏不倚地停在韩辰绘的正前方。
黑衣保镖大步走上去,恭敬地拉开后排车门。
一个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走出来。
他慢慢挺直上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明媚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却让他周身的气场愈发的冷。
就像韩辰绘初见郑肴屿的那天――
阳光是暖的,他却是冷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在资本市场上翻云覆雨、冷酷无情的男人,不是吗?
她在幻想什么?
她在渴望什么?
难道和他睡了三年,她就失了智吗?
难道他为她缔造了“温柔乡”,她就认为他是一个本质温柔的男人了吗?
她那么努力的对待《二次通信》,她那么渴望咸鱼翻身,她那么渴望被肯定一次……
她那么希望……
而就在她看到曙光的一刻。
大厦忽倾,一切化为乌有!
没有了!
什么都他妈没有了!
郑肴屿慢慢地走上前,对韩辰绘张开双臂,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绘绘。”
他多想让她来他的怀里。
“我们去约会吧,你想吃什么、买什么都随便,只要你想――”
这一次,韩辰绘没有哭。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只是狠狠瞪了郑肴屿一眼,转身便往别墅里跑。
郑肴屿原地怔住。
韩辰绘嫁给他三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她,却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那样的眼神。
-
韩辰绘大步跑上楼。
她直接冲进衣帽间,拽出一个行李箱。
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
她要挑一些她自己买的东西。
他买的那些东西,她一样都不要碰!
她受够了!
她真的受够了!
被豢养。
被囚禁。
被除名。
被封杀――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活的还不如绿毛和菜豆。
她还不如一只鸟和一只猴!
这样的日子,她多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
这样的郑肴屿,她多一眼都不想再见到!
她确实喜欢他,非常喜欢。
但爱情不是生命里的全部。
她不能容忍这样畸形的爱情、畸形的婚姻、畸形的生活……
她不能再容忍!
韩辰绘装了一些衣服之后,将行李箱从衣帽间拖了出来。
她正在整理化妆品,郑肴屿推门走了进来。
他就站在门口,微微拧眉:“你在干什么?”
韩辰绘将一包卸妆棉摔进行李箱:“我在干什么?!你问我在干什么?”
她毫不畏惧地瞪向郑肴屿。
“你眼睛有问题吗?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好,那我告诉你――我在收拾行李,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我和你,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郑肴屿的眉心越拧越紧。
韩辰绘最后的几句话,就好像密密麻麻的钢针,残忍地刺入他心尖最柔软的部分。
好痛!
钻心剜骨的痛!
“郑肴屿,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
韩辰绘飞快地将眉笔、睫毛夹收进一个化妆袋里,胡乱缠一下,摔进行李箱。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我喜欢玩,喜欢去夜店,喜欢喝酒!你觉得你能豢养了我吗?你觉得我受得了你的囚禁吗?可是我忍了,在欧洲我就忍了,回来这两天,我也忍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韩辰绘又将自己的剧本和笔记本电脑塞了进去,她就这样用闪电的速度,整理完了行李箱。
“郑肴屿,我是为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忍受这些,这不是你的胜利,是我为了我的爱人,所做的让步和妥协!”
韩辰绘瞪着郑肴屿,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你已经变了,你不再是我心中的郑肴屿!不再是我喜欢的男人!你现在就是个暴君,就是个魔鬼!”
韩辰绘拉着行李箱走到郑肴屿的面前,眼泪哗哗流,声音却格外冷静――
“你的掌控欲让我忍无可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你像一个暴君在控制他的奴隶,全凭你自己的喜好!你根本不尊重我,我在你的眼中还是一个人吗?”
郑肴屿的眉心止不住一跳。
韩辰绘突然停止哭声,她飞快擦掉眼泪,梗着脖子,指尖戳了戳郑肴屿的胸膛,十分硬气。
“郑肴屿,我正式通知你――咱俩完了!我要和你离婚!”
当“离婚”这两个字出来,郑肴屿立刻感觉刚才刺进他心尖的那些钢针,变成了钢刀,无数的锋利刀尖,顷刻间将他的心脏捅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