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宴饮,雍成殿一改往日冷清端肃,爷孙同乐,宾主尽欢。
这等欢宴时节,却有一人不开心。
太子。
按理说世子还朝,他这个做父亲的应当高兴于儿子重获盛宠,自己皇储之位稳固。
然而太子不开心。不仅不开心,甚至还多有郁闷。
从前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儿子一回来,对比一下亲爹对待自己和对待孙子的态度,太子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尤其继太子妃之事一出,太子就觉得自己在皇帝爹面前比自己儿子还矮了一头。
父子嫌隙日深,不只是说孙子和儿子,还有儿子和老子。
节气宴饮,看萧伯陵那小崽子坐得离自己老子比自己还近,太子这心里跟被鸡爪子挠了似的。明明自己是储君,偏生在皇帝老子面前落了脸,世子儿子虽然得势,可他跟自己并不一条心,还不如二儿子好使。
二儿子跟自己一条心,可惜皇帝不喜欢这个孙子。
想到这里,太子又恨铁不成钢的盯住了二儿子这孩子自从他母亲死后就没再有过笑脸儿,能得他爷爷喜欢才怪了。
谁会喜欢不讨喜的小孩儿
要不是他就这两个儿子,大儿子又成年了和他不亲近,他也不乐意老带着二儿子。
萧疏季感受到太子爹不善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更加端肃了神色,明白自己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才十三四岁,这半年里过早的成长了。
于是太子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讨喜二儿子的冷面黑脸更冷更黑更不讨喜了一些。
绝望。
“本宫有些醉了,扶本宫出去。”
皇帝与萧伯陵相谈甚欢,眼瞅着一并离席了,太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懑,挥退身边斟酒的小黄门儿,起身大步踏了出去。
出了殿堂,昏沉沉的夏风没有一丝凉意,直逼得人更加渴望一些凉丝丝的东西。
顺着宫中设置的流水一路向前,太子只觉得自己一路晃悠悠如登仙境,竟比服了方士们进上的灵药还要舒畅。
流水一路到了前头便止了,太子定睛一瞧,前头是个小巧的轩榭,造得玲珑可爱,宫里倒是不常有这般不算庄严的造景。
太子这时看那轩榭处别致得很,越瞧越觉得这地方诱人深入探究一番。
太子举步正欲走,身边人噗通跪下了。
身边这小太监一路前后照应着,饶是知道这位殿下性子乖戾不饶人,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殿下,殿下,咱们回去吧”
太子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
还把自己绊了一个趔趄。
小太监不顾自己挨了一脚连忙跪着撑住了他。
太子刚站稳就开骂了。
“狗东西,就凭你也敢管本宫的事了”
小太监偏头吐了口血,“前头是世子居所,那里头有女眷,殿下这会儿去不合适啊”
哭也不敢大声哭,小太监在线卑微。
太子眯着眼睛,水边凉风吹得醉意上涌,眼睛昏昏地望不见人或物,“你说什么”
他光听见个世子居所。
“世子居所又如何本宫是他父亲他的地方,父亲还去不得了”
太子举步就往前走,小太监硬是不敢再拦了。
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于是太子晃悠悠直奔轩榭而去。
小太监跪地焦急了一阵后,忽的想起自己应该立刻告知自家师傅,请师傅定夺。
于是也急忙去了。
一时间这方寸园林,流水轩榭,竟仿佛只有风声水声。
太子只觉得自己沉醉在这自然的声息中去了,乘着醉意晃晃悠悠,仿佛经了仙人引路,一路延请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