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安慌了神“别哭玉儿别哭。”
他慌忙拿衣袖给她擦眼泪。
可齐玉啪一下把他的手打开了。
空气中充满令人难堪的寂静。
寂静本身并不难堪。令寂静变得难堪的,是在寂静中尴尬的人。
“对不起。”
则安颓然。
“你对不起我什么呢”
这房间没有窗,却有不知名地方透来的风缓缓吹过来。
齐玉闭眼感受微小的风。
“我也不知道该怪你什么。”
她问这是哪儿,他不回答。
但是齐玉心里有答案。这里通日燃灯,只因这是地下。
有风吹来的地方,应该是专为透气的孔洞。
她在皇城的地宫里。
“要怪就怪我自己吧。”她眼睛红通通,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你一定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我不能怪你。我不能怪你眼看我被人下毒,我不能怪你看着我被太子带走,我不能怪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我不能,因为你一定有原因,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
她的吃食里有毒,各种各样,他知道却无能为力。
她被太子带走,他当时刚刚入林相府,怎好轻举妄动,惹人怀疑
则安心急得想解释,一开口却发现只是徒然。
怎么解释
他要解释的所有原因,就是她如今难过的原因。
不在就是不在。
她身体冰凉凉的,则安只能努力抱紧她,试图要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玉儿玉儿,以后师兄一直在。”
他轻轻地安慰,想要让自己的承诺拥有镌刻在石头上的效力。
齐玉闭上眼,深呼吸。
以后
没以后了。
承诺和誓言这种东西,只不过代表言语出口的一瞬间它真诚并且有效力。
诺言,是过期不候的东西啊。
“你不会。”
女子声音就像她的眼泪一样冰凉,宣判对方的死刑“你是前朝皇室后人,如何会为了我放弃你的复国大业”
则安身子一僵。
如坠冰窟。
“你”
“想问我是如何知晓的”
齐玉不带感情的开始叙述,“当初在边城,冯戎告诉我父母去世与皇家有关。我进宫,便是为了查明父母死因,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则安呼吸几乎停滞。
齐玉父母的死因。
也就是说
“你知道了”
男子只觉自己声音发颤。
他开口问,只为了验证自己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嗯。”
眼前一黑。
则安心跳如鼓重锤,好久才缓过来呼吸节奏。
“玉儿,玉儿。”
他只觉自己是漩涡中心飘零的一点,抓着齐玉的胳臂像是抓住一块即将远离的浮木,“不要离开我。”
从齐玉的瞳仁中,则安看到泪流满面的自己。
一脸狼狈。
她却笑了,“师兄,你哭什么。”
“我死了爹娘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她说着,将则安的手从身上甩开。
“难道,是在哭我那因你而死的爹娘吗”
则安眼前再一黑。
他的浮木,他的孤舟
终归是独自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