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忽然抬手从我嘴里取走那张红桃六,用扑克牌的边角轻轻蹭了蹭我的下巴,望着云雀说:“kufufu,你还看不出来么”
云雀那张俊俏出众的脸更加阴沉了,握紧手中的浮萍拐,沉默着走了过来,如同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剑。
“咬杀。”
六道骸随手又把那张扑克牌往我额头上一拍,站起身来,当他迎向云雀的时候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三叉戟。浮萍拐跟三叉戟撕咬屠戮般碰撞在一起,就算隔了一段距离我也能感受得到从那两人身上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两个人近身缠斗难分伯仲,与其说是在打架,不如说是怪物跟野兽的厮杀,一来一往间毫不留情。
……这两个人有仇么
我不由得在心里想。
然而当六道骸右眼的数字变化成“一”的时候,局面完完全全地倒向了他那一方,接下来就是没什么观看价值、近乎凌虐般的单方面殴打,直到云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才停止。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紧紧地贴着坚硬的墙壁,周围过于沉重的黑暗让我有点喘不过气,阴暗的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潮湿,墙角跟地面石砖间生长着一些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坏的味道。双手被手铐束缚得太久导致肩膀有点僵硬,让情况更糟的是肩膀上承担着重量让我感觉有些发麻――云雀坐在我身边,脑袋靠在我肩上,他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告诉我这个人还活着。
地下室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从通风口投下来的一小片阳光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现在这种境地让我忍不住想到以前,每次完成不了目标的时候箫就会把我关进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周围除了烂透了的尸体什么也没有,一开始是地下室,后来是锁死的衣柜,接着就是行李箱,他总有办法把我拖进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离开的黑暗中。
连微弱的反抗都会遭受更大的痛苦,所以我只能乖乖地听话,不断地杀人杀人杀人,如果失败就会被杀。箫从来不会理会我的想法,也没有人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斯夸罗也没有,因为他是黑手党,这在他看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不断给别人带来痛苦跟怨恨,真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么
来k盛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这个平和的小镇里,只有无忧无虑像小鸟一样的孩子,每天闲谈、散步、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女人以及努力工作的男人,我带到这里的武器除了偶尔让g田纲吉露出蠢透了的表情以外毫无用处。我并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但隐隐约约又觉得很安心,以前只有拿着枪的时候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之前跟斯夸罗说我要道别所以回日本一趟,其实这是骗人的……我只是想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而已。
因为g田纲吉,我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是他把我带到了这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了一些,紧接着云雀原本安安静静的气息骤然间锐利了起来,就像年幼的雄狮睁开了它的眼睛。他醒来后用了两秒时间反应现在的处境,几乎是瞬间就坐直身体把脑袋从我肩膀上抬起来,地下室的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别过脸,整个人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抗拒。
长久的彼此沉默让我觉得有点不适应,于是我主动善意地问他:“没事吧”
然而这句话像是引起了他更大的抗拒跟排斥一般,云雀沉默着不说话,身体离我更远了一些。
啊,好像说错话了……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斯库以前跟我说过对男人的关心要适可而止,多余的善意只会辱没对方的尊严。我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这个世界上我难以理解的事情有很多,这就是其中之一,在我看来受伤的时候有人关心是最棒的事情,不过虽然是这么想,但出于礼貌还是表示歉意比较好。
我想了一下,立刻凑了过去,因为动作稍微大了一点,略微僵硬的肩膀跟他的轻轻地撞在了一起,因为距离太近,手臂跟手臂几乎没有缝隙地紧贴。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云雀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强忍着没有退开。
“抱歉,我错了。”尽管对方看不见,我依旧露出了认真的表情,语气诚恳。
沉默了片刻后,云雀才如同施舍般开口说:“什么错。”
“嗯……”我仔仔细细地想了想,用略带歉意的声音继续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让你不开心就是我的错,请不要生气了。”
云雀:“……”
“我没有。”像是态度有所缓和似的,云雀终于矜持着把脸侧过来一点。
我“哦”了一声,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嗯。”云雀先是点了点头,以为我看不见后又特意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