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伤口的时候糜稽痛的连面瘫都无以为继的扭曲起来。他的掌心被刺穿了一个洞,肩部则是一个深且长的刀口,药粉直接被洒在血肉翻开的皮肉上。糜稽靠在沙发背上,扭过头去看飞艇窗外湛蓝天际下飘荡在脚下厚实的云层。他的脸色苍白,完好的手则抓的身下皮质的座椅都有些变形。他带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继续跟着桀诺爷爷在各个地方奔波,很长一段时间,糜稽从不同的大陆不同的地域看着同样的日升日落,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并不全是坏事。省略掉无所谓的思绪后,他越来越能清晰的看出揍敌客对不同任务的处理方式;甚至有那么几次他甚至看清楚了桀诺杀人时的动作。他的爷爷很强,无论目标是否会念,是否是猎人,或者又是否是身居高位智商卓绝处于层层念能力者保护中的上位者,这个气息平和,融入寻常人群间的老人,一旦出手就是必取人性命的杀招。
非常多次,死者死的那一刻周边的人都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揍敌客很少会和强者起冲突。”桀诺双手捧茶,氤氲的茶雾模糊了他风霜刀刻的面容,“如果对方比自己强,那么一般情况下,揍敌客会选择避其锋芒的。对于杀手来说,维护自己的生命和利益是最优先原则。”
“不过嘛,”老者奕奕的瞳眸中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现今还活着的比老朽还强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倒是你们这些小辈,还是不能固守成规,只有不断突破自我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
桀诺杀人时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有次他从目标身边走过,从糜稽的角度看来,他和目标甚至没有接触,但是他回到糜稽身边的时候,那个人才倒在了地上。
当一件工作完美到极致的时候,似乎就连杀戮和血腥都带上了惊人的美感。
糜稽摇摇脑袋,竭力把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由揍敌客家基因给予的能力――将人类的手异化成恶魔的爪的天赋能力糜稽还是未能掌握完全。他反复尝试了几次,但那只手还是未能像伊尔迷或者是奇肽茄异化完全,指甲不尖利,怎么感觉都觉得钝的厉害,骨骼也没有强化到该有的程度。桀诺看了看,告诉他这就是他本身无法弥补的差距。
就如同连跑个八百米都气喘吁吁,俯卧撑也做的大汗淋漓,他的身体素质怎么强化都始终停在一个度上,就像一个本来就不深的水杯,装再多的水也大多溢出去了,只能是一杯,装不了更多。
在一个半月世界各地的奔波之后,桀诺将一张世界地图放在了糜稽面前的桌子上。
“画出你去过的地方,写出那个地方的名字,气候,居民习俗,当地的小习惯和风俗,有过的传说。总之,越详细越好。
”
他们去过的地方太多了。大多数情况都是飞艇降落,完成工作,行走,上飞艇;如果有的区域不允许飞艇降落,那么他们必须亲自跋涉过去。一个半月,短短长长的,到达的地方多的如同漫长无眠的日子。
糜稽拿起笔。他的另一只受伤的手还带着轻微愈合的痒和疼痛,他用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将去过的城市和地域标记出来并在边上写上地名,没有多时地图上就布遍了红点,并不密集,但是已经遍布了所有的大陆。之后他拿起黑色的水性笔开始在标记的另一边写起来。桀诺看着这个家族中最年轻一代第二个孩子埋下的头顶,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表情被水雾遮挡,看不清晰。
良久后,糜稽将被密密麻麻的黑字布满的地图递给了桀诺。
这孩子记得很详细,桀诺认为在他没有写下的地方他了解的更加深刻。这些都是一阵见血的特性,甚至还包括网络上不可能查询到的当地势力分布,政府掌控力和军队警察的估计。甚至在一些停留的较久事情发生的最多的地方,例如那个西部大陆交战边缘的国家,糜稽还标注了离开后那里的政治近况,并且做出了自己的推测――在一国愈加强势但是支援不足的情况下,讲和会议大概将在三个月至半年后召开。
桀诺眯了眯眼:“记的很牢固,那些没在明面上的情报,都是你自己的分析”
“是的。”糜稽有些局促,“例如爷爷您让我单独休整三天的那个城市,外表非常和平,报纸上却连番报道了犯罪团伙的抢劫记录,但会引起社会动荡的杀人事件的记述却语焉不详,被控制在了很好的水平面下……所以我才会做下那里警备很强,舆论受到监控但不被完全控制,以及一些由其他方面的居民对话和网络信息分析来的其他情报……”
“做的不错。”桀诺淡淡的将地图收了起来,摆了摆手没有让糜稽继续说下去,“能够从繁杂的信息源中汲取有用的情报并做出准确的推断和分析,糜稽,你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情报收集者了。”
糜稽低了低头,没有说话。从他胖胖的面容上,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被夸奖后值得高兴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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