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祖宗,我叫你祖宗”
抱着孩子喂奶, 褚年再次疼得吱哇乱叫, 眼泪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给孩子喂奶真是比他想象中要疼十倍, 一方面是他现在乳汁分泌多, 孩子吃不完, 每次都要自己再动手挤一下,本来就有胀痛感的胸部每到这时那真是跟受酷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另一方面,小褚褚的嘴小,他奶孩子的姿势虽然也学得挺认真, 可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偷懒, 总之吧,不管什么原因,他喂孩子的那个“勺儿”,皲裂了。
出了问题的是右边那个,也就是褚年经常先喂奶的那一边,妈呀, 每次喂奶的时候褚年很喜欢的那张小嘴儿就成了刑具,本来就很敏感的神经忠实地反映着每一点痛楚,哪怕经历了生孩子的疼,褚年还是得说这种痛能忍下来的都是天下第一猛士。
“给。”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喂完了奶, 褚年红着眼睛先把孩子递了出去, 一会儿又接过了余笑递给自己的热毛巾。
“用之前擦一擦, 消毒, 用之后擦一擦, 这叫啥洗碗,哈哈哈。”
都这样了,褚年还不忘了拿自己打趣,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毛巾往那儿一擦。
“嘶。”热毛巾敷上去,又烫又疼,褚年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发抖。
余笑看着,手上已经拿起了褚年要用的药膏
嘴唇都在瞬间疼得哆嗦,他也没忘了眼巴巴地看着余笑
“我想吃糖醋里脊。”
每天把孩子喂得饱饱的,褚年自己的胃口也回来了,就算是疼得恨不能打滚儿,他也得想着吃点什么。
人生已经这么苦了,除了吃点儿好的他也想不出什么能短暂安慰自己的方法了。
当然,这点儿吃的也得是余笑给他弄来的才行。
对褚年的要求,余笑直接摇了头“你现在这样最好不要吃油炸的。”
“哦。”
褚年对着余笑眨眨眼睛。
“那你说我应该吃点儿什么呢”
“黄大姐今天炖了白菜,之前爸做的蒸鸡你不是爱吃么她就做了一点豆豉蒸排骨。”
白菜,豆豉蒸豆腐褚年的嘴巴扁了“她现在做菜都没味道。”
余笑没说话,看了一眼时间,又对褚年说
“我记得之前你吃红糖包子也挺爱吃的,下午我出去给你买,好不好”
“嗯”褚年抬头看着余笑,说,“要不你抱抱我哄哄我吧那我什么都能吃了。”
余笑还是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红糖包子要是不想吃,那红枣小米糕怎么样”
沉默。
突然的沉默。
褚年像是做了一场梦突然醒来一样,他的瞳孔猛地紧缩又放大,整个人一下子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过了好几秒,他用跟刚刚完全不同的声音说
“好,红不是,那个,就随便吧。”
说完,他又像是一只从蛛网上掉下来的蜘蛛一样,四肢僵硬地往他的安全区被窝里钻。
把鼻子以下都藏在被子里,褚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依然像是一只僵硬的蜘蛛。
他越界了,因为这些天余笑对他的照顾让他得意忘形,因为从生产到现在的痛苦消磨了他的神智,因为、因为余笑的态度太温和,让他恍惚自己回到了从前
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褚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得意洋洋御驾亲征的君主,在冲出堡垒的一瞬间,发现对方的兵力是在自己的百倍,他不仅要屁滚尿流地跑回城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还要担心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余笑,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和依恋
黄大姐送来了两个人的午饭,褚年的豆豉蒸排骨,豆豉的数量大概是按粒数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余笑吃的是黄大姐的拿手菜水煮牛肉。
打开饭盒就能闻到滚油在料底上才有的香气。
“吃饭啦。”
余笑对褚年说。
褚年还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自己已经睡了。
可事实上他浑身都还在疼,尤其是喂奶的“勺子”,碰一下就疼。
不光是身体疼,他的心也在难受,攥在一起又被人倒了一瓶醋的那种难受。
难受得他都有点懵。
怎么办要是余笑发现了怎么办要是余笑知道他这么荒唐可笑地爱上了她,他该怎么办
隔着被子,他听见有人说“他昨晚起来了好几次喂奶,太累了,等他睡醒了再吃吧。”
褚年无声地把身体缩得更紧。
他知道是余笑在跟黄大姐说话。
下一刻,褚年又感觉到了巨大的悲哀,甚至可以说是从没有过的悲哀。
曾经的褚年是什么样子
别的不说,他什么时候害怕过喜欢什么人
褚年,年轻高大帅气,高中之前都是校草,读了大学也是经济学院的院草。
脑子、能力、情商,他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不喜欢他的人他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想要的,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包括那时候余笑。
追余笑的时候他自觉很用心了,后来真正长大了想想也不过是平常又幼稚的手段,进入职场之后他讨好上级都远比那更加精彩。
和余笑确定关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说些风凉话,毕竟余笑的爸爸是建筑设计师,余笑的妈妈也算是有名的老师,说给谁听都显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