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长安, 长公主就立即镇定下来。摆摆手, 示意红月自去请太医来,自己则带着姜怡宁转身进了郡主府。郡主府的下人都知自家主子与长公主之间的隔阂, 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拦着人,便引着长公主往会客厅去。
长公主本意就是等长安来见她, 便也没在意就去了。
长安在后院守着陆承礼, 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这时候才知府上养个大夫是多重要的事。救人如救火,若是府上有个大夫,承礼就不会这般危急。
屋外, 得知了消息的常松拐杖丢一边,砰砰地给天上的神仙磕头。
他是当真害怕。陆承礼两年前陆家失火, 就被伤过一回脑子。当时李大夫就交代过千万, 决不能叫他再伤一回, 否则指不定便救不回来。可这杀千刀的恶人,放着满京城的贵人不绑,对付他少爷一个孩子做什么
念及此, 常松不由老泪纵横, 只求菩萨保佑命苦的小主子, 千万活下来。
太医来的很快,红星人还没到太医院,周和以带着太医就早早地赶到。
郡主府里, 周和以安排了人守着。基本一出事,溧阳王府那头就能得到消息。事实上,京兆尹的衙役可没那么效率, 能在一天内找到昏迷的陆承礼,还是周和以的人暗中帮助。否则等他们找到人,陆承礼可就不是昏迷不醒这么简单了。
周和以到了,不必府上的下人引路,兀自带着太医就直奔后院而去。
长安这时候也顾不得周和以为何来得这般及时,及时雨一般连忙将太医迎进屋去。来人是太医院的院正张羽忠,京中有名的医科圣手。张太医也不多话,进屋就去床榻边坐下。药箱递给下人,捏起陆承礼的手腕便开始把脉。
才一捏脉搏,他立即就开了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小枫“去,拿这个化成水,喂他喝下去。”
小枫在承礼贴身伺候,被太医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忙拿药去化水。
长安就在一旁看着,陆承礼人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平素亮晶晶的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唇色也褪尽了,看着毫无生气。长安心里发慌,想做些什么,却也知这时候冲上去是耽误太医诊治。陆承礼的伤不能耽搁,于是只耐着性子在外间儿打转。
周和以就在外间坐着饮茶,既没有叫住长安,也没有进去瞧一眼的打算。
屋里屋外忙成一团,外院下人见这情况都不敢上来禀告。
但长公主不是一般人,这可是自家郡主的亲祖母。两人闹得再僵,血缘关系却是割舍不去的。尤其长公主每次来,那副恨不得搬空公主府的架势,叫旁人不敢妄自揣度主子们的心思。掂量了又掂量,还是小碎步上前了。
长安一听长公主又来,本就火急火燎的难受,这时候只觉得烦躁透顶
“人在外院的会客厅”憋着一口气,长安脸上都泛青了。
外院的下人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全冒出来。她弓着身,小心地睨着长安的神色。虽然知道主子这股子厌烦劲儿不是冲着自个儿来的,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惴惴“怡宁姑娘随公主殿下一道过来,如今人也在会客厅里。”
长安顿时脸色一沉,上首坐着的周和以端茶的手一顿,眉头挑了起来。
“罢了,引我过去瞧瞧。”
再厌烦也不能不搭理,长安扭头又进了内室。
小枫已经化了药丸,正在与小七两人合力给陆承礼喂下去。张太医开了药箱,正在整理针灸用的长针。张太医专心致志地擦拭,头也不抬就道“屋里不必这么多人挤着,留一两个伺候的就够了。都出去吧,人多闹得慌。”
这话一出,长安也不必挤进去瞧了,远远看一眼陆承礼就又出来了。
周和以将杯盏中的水一口饮尽,站起身“走吧,本王闲来无事,就陪你走一遭。”
长安昨夜一宿没合眼,心口一直拎着没放下来,这会儿确实有些晕头转向。周和以愿意陪她去会长公主,说实话,长安心里是有点儿感动的“多谢了。”
周和以勾了勾嘴角,抬腿便走在了前面。
长安长长舒出一口气,提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隔了半步的距离。事实上,这还是周和以迁就的结果。否则凭他的脚步,这会儿怕是早到了外院。长安走得慢,或许是故意拖延。反正两人到达外院的时候,已经是打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
姜怡宁脸色十分难看,深觉被怠慢了,当着长公主的面却又不敢提。
事实上,不仅姜怡宁觉得等太久,长公主也有些心急。但长公主这些时日在长安这里吃瘪吃多了,倒是也习惯了她冷淡。尤其陆承礼出了事儿,凭长安重情义的性子,怕是这会儿都抽不开身。多等一会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等长安与周和以施施然赶到,长公主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就挂起了笑。
周和以上前行礼,长安随后一步也弯腰施礼。
姜怡宁屁股也坐不住了,也站起身来给周和以见礼。
周和以往日还会看在两人上辈子的情谊对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如今是当真面儿就想挑刺。左右他自小便不是个会给人脸的性子,说什么做什么都随性“不是说姜姑娘禁闭三个月这才一个多月,怎地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