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偏才你以为你信口胡说, 本王便会陪着你胡闹”周德泽怒而站起, 厉喝道“莫要仗着父皇偏爱于你当众污蔑本王诏书上的字迹和印鉴千真万确, 你以为凭你的一句话,本王就非得忍下这等离谱的欺辱”
“欺辱五哥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提出质疑。”周和以似笑非笑道,“毕竟父皇中毒昏迷不醒不过两日, 你便拿出了所谓的诏书,由不得人不多想。”
“正是因为父皇病种, 朝中无人理政, 梁公公迫不得已方将诏书取出”
“五哥何以如此激愤你若当真心怀坦荡,且等上个半日也不算什么。”周和以缓步走下台阶, 目光紧紧锁定了他,“还是五哥你心虚”
“周和以你放肆”周德泽两臂张开,原地转一圈面向百官, 朗声道“本王行的行的端做得正,何至于心虚是你周和以欺人太甚”
他蓦地转身, 双眼中隐着不输曾经安王的嫉恨“十九, 莫不是本王往日处处忍让你, 你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如今父皇重病缠身,朝野上下一团乱麻。本王幸得父皇信任,传位于本王。本该恭谨勤勉为父皇分忧, 没得功夫与你胡闹”
安王嗤笑“父皇是否信任你暂且不论,十九说的这个偏才,不巧本王也有所耳闻。”
靖王喉头一哽“你”
“五弟,”安王微抬眼帘, 一双眼眸幽沉沉的,“听说这位江南才子写得一手好字。只要他见过的字帖,下笔有七八分相像。多练个几次,十层十的把握不在话下。恰巧前段时日御书房失窃后,本王怕有心人从中做文章,还派人多方寻过此人,原来人在十九府上”
周和以挑起了眉“本王也是一个月前偶然的机会撞见此人,彼时此人正在逃跑途中。也不知他做了何事,叫那些顶级高手非取他性命不可。”
两人一唱一和,周德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周和以“正巧温大人在此,那日御书房失窃由温大人负责。不若温大人说说,那日御书房到底出了何事”
温廉崩着一张石头脸,一动不动。
他身旁的周德泽冷冷注视着周和以,眼中的狠辣恨不得将周和以当场撕碎“御书房失窃一案两个月前便已有定论,与本王无关。十九弟如今将旧案重提,在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里,你这般提出御书房失窃一案强行栽赃到本王头上,未免太过欺人太甚”
“是不是欺人太甚,老五你心中最清楚。”周修远冷笑。
周德泽脸孔已然微微扭曲“怎么三哥你也要凑热闹三个月的禁闭期未满,难得父皇仁慈将你放出来,弟弟劝你还是莫要瞎掺和的好”
“事关传位,兹事体大,不能不掺和。”
面对周德泽的讥讽,周修远如今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毕竟若真有人拿着十层像的赝品诏书去动御书房的玉玺,那梁博这封诏书,说是伪造圣旨也不过分。”
周德泽目光从周和以身上挪开,转而对周修远怒目而视“周修远”
“周德泽”周修远亦不甘示弱。
元宵节一事叫安王沉寂了好长一段时日。似这般当众站出来说话,还是半年来头一回。众人目光在他与靖王之间来回,噤若寒蝉。
这两位之间的恩怨,在座所有人都亲眼见证。曾经默默无闻的靖王是如何踩着安王上位,又如何乘人之危,接手了安王大部分势力,成就如今的独大局面,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虽说靖王的手段引人诟病,背地里或许有人会诽腹靖王不够磊落,却也没谁真心为东风压倒西风而愤慨。毕竟成王败寇,从来没有道理可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谁能想到往日兄友弟恭形影不离的兄弟俩如今剑拔弩张地对峙于殿前,气氛一触即发。谁又能料到孤臣温廉会反大盛皇室几乎所有的人一夕之间被禁军软禁,插翅难逃。
周和以立在石阶手最下一层,背在身后,手指在背后敲了敲。
与此同时,乾清宫正殿的墙角一个黑影儿悄然隐没。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周德泽身边沉默不语的温廉眼眸动了动,疑惑地看过去。
一阵风吹过,树荫随风微动,他什么也没看到。
“温廉”
温廉眉头一动,立即收回目光,低声应诺。
几步走出周德泽身侧,手中佩剑高举,重重一挥。殿外候着的禁卫军得到信号,立即行动。就听死寂一般的殿外重型甲胄走动的摩擦声,整齐划一地传来。咔哒咔哒的,仿佛一记一记重锤砸在现场所有人心上。
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以头抢地,没一个人敢转头去看。但低垂的眼帘,余光瞥见黑压压一群手持佩刀的禁卫从廊下快速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