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落在他脸上的同时, 季时的眼睛同时睁开, 澄澈清明,张心心的眼睛睁久了有些酸涩,眼角泛出点点泪水。
她眨了眨眼睛, 挡住视线的模糊雾气散去, 与他的眼睛对上, 她肉肉的小手忽然一抖。
黑夜是会给人勇气的。
沉默着,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谁的乱了。
他们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唉,”季时轻叹一声,紧接着他的脸上的那只手又是一抖。
“张心心,”
她眨眨眼, 毫不掩饰眼中的炽热。他也是。
这些天小姑娘也是够辛苦的了,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也终于被苏婷这个女人刺激到了极点, 不会再想着去逃避。
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又何必折磨她与他呢。
季时抬手摸摸她的眼角,轻轻的如羽毛般
张心心心中忽然狠狠一震,心尖发颤,麻麻的。
一个不想再逗她了, 一个又不想再忍了。
好像忽然就这么默认了, 互相承认了。很自然, 很顺其自然的事。
张心心就如云里雾里一般, 怎么会呢不是她一厢情愿的事吗她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如果早知道喝个酒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张心心恨不得一毕业那天就喝得醉醺醺的才好。不,甚至更早。
“想什么呢”察觉到她在发呆, 季时摸摸她的头发。
张心心耳尖一红,“没什么,”
季时笑了,他明白小姑娘在纠结的事:不就是为什么他忽然就接受她了
这也有季时的心机在,苏婷就是最后一道火候,到了一定的度,便可收手了。
前面那些日子 ,免不了有他试探的成分在,他试探,小姑娘的喜欢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如果,不是很深,或许,他会想方设法让这份感情变深。
他喜欢吗喜欢,很早就喜欢了。
就像一个猎人,他早早就瞄中了目标物。
是的,他的心思也很恶劣。
最重要的是,这世上会有另外一个男人比他更宠小姑娘吗不会。
夏梅又开始着手给儿子相亲了,发现这两人的异常之后,她差点没晕过去。
震惊愤怒坚决反对好像各种情绪都有。
夏梅气得一连好几天躺在床上没下来,她觉得没脸见人,无法面对他们。
这种情绪正常吗正常。
张大海好歹不会钻牛角尖,只不过是抽了好几天的烟,成天愁眉苦脸的。
简直是作孽哦。
这样的结果就是,两口子第二天一早天还灰蒙蒙的就拎着包回了乡下,眼不见为净。他们宁愿对着记忆里那些人,也不愿意面对他们两兄妹。
但歇了没几天,夏梅心里痒痒得难受,晚上睡不着,白天又躁,翻来覆去的。生怕他们做出什么越规矩的事情来。
结果就是,住了不到半个月,他们又咬咬牙拎着包回去了。
她的态度一改之前,无论是对着女儿还是儿子,一样没好脸色。
什么乖儿子,什么乖女儿,不把她气死她就谢天谢地了。
但,好像对他们半点影响没有。
两个恋人,一个粘人,一个包容,互补的性格,就像螺丝和螺丝帽,能合在一起的迟早会合到一起,别人愣是怎么拧都拧不开。
夏梅和张大海两口子就是一直不肯松口。两方队营比谁坚持得更久。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张心心毕业。张心心和季时当着他们的面好歹会收敛一点,但背后不,夏梅咬牙切齿的,她都撞到好几次了。
这样四年一过,夏梅和张大海两口子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说不心疼儿子和女儿那是假的,只不过他们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季时将单人户口又迁了一次,他将上面所有的信息都改了。
镇里也就这么大,当年谁家扔了孩子,季时只要花点时间好好查一查就知道。
只不过他的户口信息与那对扔了孩子的父母没关系,跟夏梅两口子也没关系,他这些年积累了不少关系,办个户口还不算难。
这事一办,在法律上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两口子心中那点结明显又松开了一角。
随之时间流逝,夏梅心里那个疙瘩渐渐也消去。
没看到他们甜得腻人吗一个要出门,一个屁颠屁颠就跟过去了。
别以为她没听见,小姑娘半夜里跑去了隔壁房间。
一个小姑娘这么主动,夏梅简直是怒其不争,恨不得抓过来揍一顿。
只是要她先张嘴,她也抹不开面子来。
这一晚,夜深了,月光清冷,夏梅躺在床上,手上拿着蒲扇烦躁地扇动。两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一直在听外头的动静。张大海跟她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张大海见她心不在焉的,他叹了一口气。
咔哒一声,
夏梅猛地坐起来扔了扇子,眼睛紧盯着房间门。
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又是咔哒一声。
夏梅气得直接扔了扇子,
张大海捡起扇子替她扇着背,明知故问,“又怎么了这是”
“你没听到吗小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张大海动作一顿,心想这还不是因为他们不肯松嘴。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他婆娘现在完全是随时都能着火的那种。
“你说说,怎么会这样呢”没听到他的回答,夏梅又几年如一日地在那叹,愁眉苦脸的。
相比于以前的揪着不放,她现在已经可以提起这事了,习惯性地纳闷一声。
张大海继续保持沉默,
夏梅一个人在那纠结半天,眉头拧成好几条痕,皱紧又松开,松开再皱紧,也不知道在琢磨纠结什么。
张大海嘴唇动了动,“孩子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