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仪原本以为付锐修只是随口说一说, 逗他的。但后来从张阿姨口中得知, 上午他睡着的时候, 付锐修留了姚丽好一会, 专门跟着她学。
宁仪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他再想一想, 也就释然了。
付锐修的手他握过,并不算糙,不然他也不乐意握。
想通之后,宁仪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工作室里, 歇歇停停地又画了两张设计草稿。拿起上午画的一比对, 不知怎的, 心里就是偏向付锐修夸的那两幅, 干脆就把下午画的扔了,专心把之前的两幅做修改和完善。
等到差不多画好,宁仪去隔壁吃了饭,听了一会沃恩的视频授课,乖乖地记下笔记、整理笔记, 再等洗完澡已经八点多。
宁仪手机一震, 收到付锐修发来的信息, 让他选择按摩地点。
他的床还是自己的床。
宁仪挑眉。
今晚
今晚。
宁仪你能行
注意措辞。
宁仪在心里乐呵了一下。
事实上,他并不排斥。
对方毕竟是为自己好,想减轻他的不适,又专门花时间花工夫学了, 就让对方实践一下也未尝不可。
而以自己的体质,宁仪也不认为自己会被轻易揉坏掉。
不过如果付锐修敢故意整他,借按摩之名下挠他痒痒或者下狠手,他也绝对不会手软的
当然从对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个可能不成立。
宁仪只是随便脑补一下而已。
十分钟后,抱着就当是像以前那样被家人撸毛了的微妙情绪,宁仪到了隔壁。
张阿姨早已经回家,听到开门声,付锐修从书房走出来。
宁仪靠近了些,能闻到付锐修身上刚洗完澡还残存着的沐浴露香味。
像雨后清泉,干净清冽。
宁仪之所以现在对这味道很熟悉,是因为之前住在这边的缘故,当时用的也是这个牌子的沐浴露。
“过来。”付锐修唤道。
宁仪跟着他进屋,走着走着才想起来,刚刚付锐修问自己在哪进行按摩,自己忘记回答,直接自发自动地过来享受服务。
得,既然是不花钱的服务,地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刚刚付锐修那语气让他想起了在家的时候,他因为偷懒并不总是保持人形,而没有完全长成的凤凰总是有些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好摸。这时候如果父母母爱爆发,就会温柔地诱哄,“福宝,宝宝,过来。”
宁仪就只能选择用自己的羽毛成全自己的孝心。
宁仪不知道自己这么乖地跟着人进去是不是因为条件反射,如果是,那似乎有点悲惨。
“怎么了”付锐修注意到他表情变幻,问道。
“没事。”
付锐修的床很大,宁仪还是第一次躺上来,除了气味以外,都和自己的床差不多。
但就是这种淡淡的气息,一下子包围过来,让他恍惚有被付锐修环抱着的感觉。
付锐修果真是准备认真实践。
宁仪见他搓热了手,活动活动手指关节,随即按上自己的太阳穴。
手法与姚丽相似,但力道到底不同。
见宁仪眉头蹙起,付锐修放轻了力道,柔柔地按了两下才问“这样行吗”
宁仪感受了一下,觉得差别也不大了,“还行。”
付锐修就又抬了抬手指,动作柔缓,像对待什么珍宝瓷器。
空气中一时间除了沐浴露的味道,只剩下付锐修低沉的声音搀着水一般渗透过缝隙。
宁仪惬意地阖上眼,竟觉得他的技术还不错。
“今天上午按摩以后,效果怎么样”付锐修边捏着他的手,边问。
宁仪微微张口,“挺舒服的。”
“腰腿还酸吗”
“还行。”
付锐修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揉捏他的小腿。
宁仪似乎是那种天生肌肤上就少有瑕疵的人,付锐修慢慢按着,只觉得手感滑腻,隐隐升起继续流连的冲动。
付锐修的手不如姚丽的细嫩,指腹平常察觉不出的薄茧此时在宁仪的感官里无限放大。
被刺到的皮肤有些发痒,他忍不住缩了缩。
付锐修见他要退,一手握住他的小腿拉回来,“怎么了”
这么被圈着,宁仪更难受,动了动腿想挣脱,“痒。”
付锐修轻笑,松开手,“你好像太敏感了。”
宁仪咬唇,“没有。”
“那继续”付锐修顺着他嘴硬的话问。
“唔”
付锐修倒也不为难他,转而去按揉他腰后的肾俞穴。
少年的脊背单薄,他隔着衣料顺着脊骨一遍一遍下滑至肾俞穴,轻按缓推。
宁仪一开始还有些敏感地颤了颤,扭来扭去就是不想继续,但按了几分钟适应了之后舒服地直想打哈欠。
付锐修却觉得这过程有点磨人,跟他想象地不太一样。
起码,给宁仪按完后,自己得再洗个澡。
等到付锐修托着他的脚按揉脚底时,宁仪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眼皮有点打架,“你之前不是说有可以提神醒脑的按法吗怎么我越按越困了”
比前些天困得还早,但自己上午已经睡过一回了。
宁仪担心自己这样睡下去,会在孕期睡成傻子。
付锐修渐渐找到一个合适的力道,让宁仪不至于觉得痒到无法忍受,或者敏感地打颤。
“既然让你睡前按摩,不就是为了催眠的”
他起了坏心,用了点力抵了抵宁仪的脚心,“或者这样,还困”
宁仪双脚一缩确实被他一戳,清醒了很多。
他突然不乐意。
“不行不行,我要恢复刚刚的状态,那样比较舒服。”
付锐修第一次见有人可以这么无理取闹。
宁仪晃了晃脚,“快点帮我按回去。”
付锐修“那只能全部重来一遍。”
宁仪鼓起脸颊,他不想重来一遍。
“不想的话,今天就到这了,回去睡觉”付锐修将他的脚放回床上,“还是说,你想睡这”
宁仪顿时头摇成拨浪鼓,急忙起身,“那我走了”
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踩住拖鞋,宁仪忽然脑袋一空,重心不稳,整个人往侧边偏去。
付锐修几乎是在一瞬间接住他,宁仪才刚矮下十几公分的高度。
接住之后好一会,付锐修才觉得呼吸恢复通畅。
明明刚刚的情况在自己掌握之中,他却忍不住心惊肉跳,心脏此时还在胸腔里喧嚣,加速到快要蹦出来。
宁仪也愣了好一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付锐修怀里刚刚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大概就是按摩完太舒服的导致的晕乎乎的后遗症。
“看来你比较适合睡这。”付锐修缓过神,已经能如平常那般玩笑。
宁仪抵过对方传荡着清晰心跳声的胸膛,双颊飘过薄红,心里也有些异样,“不不,我回去睡。”
付锐修的双臂紧了紧。
少顷,宁仪推开他,扬起一个笑,“刚刚谢谢你啦,辛苦了。我得回去了,你早点睡。”
付锐修也已经恢复正常,“晚安。”
宁仪走之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付锐修额前几缕拨乱的头发投下阴影,薄唇轻抿,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唔,大概是真的被他吓到了吧。
但他不会有事的。
目送宁仪进了隔壁房门,付锐修才进了浴室,良久以后才出来,躺上床前,他模糊嗅到独属于小可爱的淡淡香味,隐约觉得自己今晚不可能像宁仪那样睡得安稳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宁仪来说,莫名过得很慢。
原先苦恼、压力大时候的时光在自己的脑海里倒是快的不剩下多少回忆。
完成作品之后,宁仪抱着当时付锐修对他说过的身体最重要的想法,不再苛求完美,把图像设计好给沃恩看过之后,就准备报名。
但其实,两幅作品,要投哪一幅他心里还没有数,问过沃恩,沃恩也说两张各有千秋,根本不必犹豫不决,两幅都具有获奖的潜力。
但宁仪一幅都舍不得。
既然是自己认真花时间打磨的作品,他想让两张都被世人看见。
但比赛规定个人或小组只能上报一个作品,都是经过身份认证之后才确认下来的。
宁仪研究了一个下午,终于从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到找到身份认证上的一个不易发现的漏洞,投机取巧地用一个瞎编的身份信息报了名。
他先是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把蓝天那一幅投了过去,瞎编的身份则用的是海水那一幅。
宁仪此时还天真地想,即使能获奖,也不可能两幅都恰好获奖,他是不会被发现的,他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一幅作品而已。真要侥幸两幅都入围,那他就让假的身份退赛,不会占用名额。
而到时候线上投票,两个作品如果都有人投,他就可以获得双份的快乐。
宁仪想的简单,此后一连几天,都在这种简单的快乐当中度过,加上付锐修的按摩技术逐渐精熟,宁仪越来越习惯按摩完倒床就睡,几乎过上了白天无忧夜里无梦的舒坦日子,脸蛋都跟着稍稍丰盈了一些,用张阿姨的话说,就是比之前更让人喜欢了。
大概老人家都喜欢白白胖胖的后辈吧。
宁仪心如明镜。
不过舒坦日子总不能是长久的,宁仪的月份将满三个月,付锐修因为公务要出差一趟。
临走前,付锐修告诉他自己将要在美国待十天,但他会尽快回来。
相处久了,哪怕是室友更何况还是关系不错的室友,怎么着也有了些感情。
宁仪有几分不舍,这一点毫无遗漏地被付锐修看了去。
付锐修语调温柔,所有的冷硬都被融去,他亲吻了宁仪的额头,“在家里等我回来,晚上可以视频,向我说一说你和宝宝的情况。”
尽管已经习惯了付锐修温和的模样,但宁仪时常觉得对象是自己的时候有点怪异,但他仍站在原地任由他亲吻自己的额头,向自己告别。
很快,这种怪异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其他情绪取代。
例如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