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在衰弱。”谢祁连轻声说着,手上的金光不断化成一道一道符文,镇住李奕楠飘摇的三魂,“魂魄不全,神识不在体内,暗处的施术人是先夺了她原本的精魄,才能任意修改她的性格、认知、行为方式。”
“忽然昏倒是因为李阿姨起疑了”秦峰问。
“对。”谢祁连说,“博士,再怎么受打击,也不该对科学名词一问三不知,所以在逻辑上不成立。”
“还真是像常鹏远写的小说。”秦峰冷笑,“如果逻辑崩溃了,读者就不会相信了”
“虚构也要虚构得逼真才能引起共鸣。”谢祁连点头,“并且越满足受众需求,越容易被接受。李母没有第一时间清醒,是因为她确实希望女儿居家一点,曹一霖就清醒得很容易——”
“豪门大爷,如果是我可能吓得都动手背摔锁喉了。”秦峰凉凉地说,“可看样子,李阿姨也没像曹一霖那样上门主动求过。”
谢祁连也冷笑:“这还是个‘乐善好施’的出马仙呢。”
他手上捏了几个法诀,半晌——
谢祁连皱眉:“不能定位施术人。”
“这简单。”秦峰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一部老年机,老年机也没有锁屏,通讯录里的人名非常没有防范意识,把人的身份写特别清楚,比如秦峰的号码就写着“女儿的朋友小秦”。很快,他在列表里找到——
“病房的小刘”
“病房的章姐”
“我真是‘喜欢’这种群众。”秦峰低声说,“打过去查手机定位”
谢祁连瞥了他一眼:“反正我说过,我是学不会黑客技术。”
秦峰耸肩:“哦,对哦,我也不会。”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谢祁连拿出地府的手机,开了免提,里面很快传出了江慎和方晓年的声音。
“请问大人有何指示”
“老大们好!有事儿您说话!”
谢祁连:“一会儿我们打个电话,你们顺着电话信号爬过去。”
方晓年大惊:“老大,那是什么恐怖片剧情,鬼来电吗”
谢祁连:“恐怖片都能,你们不能吗”
方晓年的声音传来了哭腔:“老大,这真不能啊!!!分清艺术和现实,鬼也要讲基本法的!”
“不能那要你还有什——”
“别别别老大,我立刻给您找一个技术大牛去行不行,不就是定位手机吗”方晓年的声音说着飘到了远方,不到五秒飘回来,“老大,找到一个生前在通讯公司当工程师的!”
谢祁连笑得厉害,声音却又冷又稳:“可以,如果他不行——”
“我就去客串动物世界!”方晓年声嘶力竭。
秦峰抬手帮他按掉电话,伏在他肩上:“哈哈哈,你吓唬孩子干什么。”
谢祁连轻柔地说:“我本名就叫谢尧。”
“等等,鹏远小说里那个名字”
“嗯。”谢祁连挑眉,“你觉得全地府谁的嘴巴最松,还见过常鹏远和戴梦媛”
“这样啊……”秦峰想起那篇号称虐渣追妻火葬场的abo烂文,摩挲着下巴,表情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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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让谢祁连给他的嗓子使了个法术,模拟成了李母的声音,用李母的手机拨通,热情洋溢地要给人家介绍对象。“小刘”接得很快,但声音沙哑疲惫,似乎强打精神,而且话不多,从嗯啊两声回答勉强听得出年纪确实不是很大,不会超过四十。
方晓年顶着客串动物世界的压力,办事越来越可靠,他已经把追踪到的信号源位置发到了谢祁连手机上,离得不远,就在三条街外的隔壁小区。
那小区没有李奕楠家那么高档,有点年久失修,谢祁连和秦峰赶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天黑了下去,但小区路灯却没亮,这种老楼区物业为了省钱,总是拖到全黑透才开灯。
夏天天黑得晚点,这个时间小区里有下班回家的年轻人,也有已经吃完饭在散步遛狗的老年人,还有成群结队疯跑的熊孩子,没灯很容易迎面撞上人。
一对母子碰巧从谢祁连和秦峰身旁擦肩而过。
“……这个刘妈真的很神,喝完她给的符水,齐玉瑶再也不跟我顶嘴了,我就说吗,什么海鲜过敏就是吃得太好惯出的一身大小姐臭毛病,没个儿媳妇的样子,今晚我出门前让她做海鲜大餐,这回乖乖听我话喽!”
老太太眉飞色舞地说着,她身旁一个男人不住地笑着说是。
秦峰立刻站住。
“刘妈”
谢祁连摇头:“如果他能修改旁人,也就能修改自己的形象,民间出马仙多是中老年女性,少有三十岁男经理出马的,如果他想以这个普罗大众更能接受的名义来做什么事,就会给自己一个可信形象。”
“你去见刘妈,我去追那两个”秦峰指了指身后。
谢祁连刚要说话,秦峰忽然抬手示意:“好搭档,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经典恐怖片,你没有发现周围忽然没有人了吗”
谢祁连回过头,整个热闹的小区忽然空空荡荡,天黑透了。
他面露赞叹,只见老旧的路灯戏剧性地啪啪响了两声,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打开。
周围的楼房窗口透出幽幽的温馨灯光,但放眼看去,所有的窗口都亮着同样颜色的光,窗户没有关严,窗口有端着晚饭的女人身影,体育新闻的球赛声朦朦胧胧,夹杂着小女孩想看动画片的哀求。
晚风闷得让人无法呼吸。
谢祁连颔首赞叹道:“恐怖片主角是黑白无常……其实我们两个应该拿boss的剧本吧”
秦峰微笑:“你咖位太高,这小破剧组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