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了拈胡须笑道:“下官有一幼妹,差不多这个年龄。”
宋炽问:“可乖巧听话”
王崇笑:“幼妹乃家父家母老来所得,珍爱如掌上之珠,自幼娇惯,下官平时在家,只有让着、哄着、顺着的份。”
宋炽皱眉:“若她有过,自该教导,哪有一直让着、哄着、顺着的道理”
王崇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笑道:“提醒一二也就罢了。教导乃父母之职,哪有哥哥对妹妹时时耳提面命的道理下官若真敢这么做,小妹只怕早就不想理会下官了。”
宋炽怔住。
王崇道:“小姑娘脾气大,脸皮薄,尤其小妹那般娇养大的,轻易得罪不得。不然,有得头痛。”
宋炽心有戚戚焉,苦笑道:“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呢”
王崇道:“那只有设法补救。”
宋炽看向他。
王崇道:“不过是‘投其所好’四字罢了。下官的小妹最好云桂坊的糕点,若是生气了,下官带些云桂坊的蟹壳黄、水晶包子回去,定能哄好。”
宋炽陷入沉思:投其所好吗
阳湖公主正在凉亭中悠闲地喝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回头,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
红蓼的一身衣物全毁了,狼狈不堪,眼中蕴泪;两个小丫鬟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押解般跟在卫昀和他的小内侍身后;小内侍神色无奈,卫昀却是一脸轻松。
阳湖公主看一眼就猜出卫昀做了什么好事,脑袋突突地疼了起来。
从卫昀要求她一个一个地请人过来,又临时换人,她就猜到这位要闹幺蛾子,却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着忠勇侯好歹曾救过他,他总要给忠勇候府几分面子。结果……
混不吝就是混不吝,疯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只是也太过分了些,把人家姑娘好好的衣服搞成这样。
阳湖公主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卫昀没表示,她还不敢揭露卫昀的身份,只绷着一张脸问:“究竟怎么回事”
红蓼的小丫鬟跪下来哭道:“公主殿下,您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我们姑娘好端端地走着,一个茶盅就飞了过来,差点把我们姑娘砸伤。”
另一个小丫鬟也跪了下来:“今儿是公主府的好日子,我们姑娘本想着息事宁人,哪知这恶徒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出手伤人。我们姑娘再是好性儿也受不住啊。”
红蓼垂着头,脸色惨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阳湖公主头痛地看向卫昀:“她们说的可真”
卫昀点点头,承认对方说得都对。
阳湖公主越发头痛了:这厮到底怎么养成这种讨人嫌的性子的整日不干人事,寻事生非,胡作非为。要不是他是皇帝,早该被人打死了。
两个小丫鬟一齐含泪向阳湖公主磕头:“请公主为我们姑娘做主。”
阳湖公主有苦说不出。要是旁人得罪了忠勇侯府的小姐,她自然会做主,可眼前这位,她是既不敢,也做不了主。
红蓼见阳湖公主迟迟没有表态,心中涌起不满:阳湖公主该不会打算放过这个侍卫吧这怎么成她刚刚回忠勇候府,被一个小小的侍卫如此欺凌,却不能讨回公道,岂不是要被全京城的贵女耻笑
她眼中含泪,盈盈下拜:“公主素来仁慈,宽待下人。若是为难,不如将人交给我哥哥处置”
这是逼阳湖公主表态了。阳湖公主不处置,忠勇候府就会出面。
换了别人,阳湖公主自然不惧,可偏偏是忠勇侯府。卫昀不要脸,她还要呢,皇家这么对恩人的妹妹,说出去好听吗
阳湖公主心中直叹气:这叫什么事陛下也真是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就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站起,亲自将红蓼扶起,温言安抚道:“本宫知道姬姑娘受委屈了,这件事本宫必会给你一个交代。姑娘不如先去换身衣裳免得这个模样叫人看着不雅。”
红蓼垂眸道:“多谢公主。只是,恶人不受惩,只怕还有其他姐妹会受害。”
阳湖公主见她不肯干休,脸色微沉,看向卫昀,示意他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她可没脸帮他欺压一个小姑娘。
卫昀笑嘻嘻地道:“公主,我可是全按你的吩咐办的。”推了推初妍,“你说是不是”
阳湖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这死小子,到现在还想着坑她!
红蓼这时才注意到被卫昀身边的初妍,脸色丕变。
初妍的妆容只是掩盖了原本的丽色,五官轮廓还是原来的。
红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手心满是汗水: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那个人已经死了,就算侥幸逃生,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怎能进入公主府何况,对面的是个小内侍,不是她恐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