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成荫,山溪垂坠, 溪水中的石子被打磨地圆润可爱。
虽是盛夏, 上林苑山林中还是很凉快的。
有一处小山形似水壶, 便被称之为壶山。壶山太小了, 依着此处建设宫舍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从极好的溪流瀑布, 简单来说就是周围景色很好。再加上这处溪水很冷, 到了夏天时依着溪水就极舒服了,所以皇家在此处修筑了一座观景台。
观景台并不算大,架构在溪流瀑布中段旁边的一处山石平台上。站在平台边沿,就会有溪流瀑布的流水飞溅到身上,能感受到一股凉风。
这山林之中, 修建的又不是封闭式的建筑物, 晚上蚊虫自然是厉害非常的,即使有药粉可以克制, 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这处观景台用的不多,只在贵人白日炎热无聊时使用。
今日此处却是早早准备起来天子吩咐了, 白日要在此处乘凉。谁敢怠慢
陈嫣不是第一次来这壶山溪流观景台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很喜欢, 当时还大加赞赏了一番甚至正经考虑过要在哪片山头也修建一个私家的。她家地产不少,仔细找找, 说不定真有符合条件的。
“阿嫣当初对这壶山观景台甚是喜爱”刘彻靠在宫女堆放好软枕上,说的正是陈嫣想到的事情。
“因此处确实上佳。”陈嫣实话实说,一边说着, 一边调制龟苓膏和冰粉。虽然说,她今天是来告状的,但也不好直说自己是告状的啊找的借口就是美食分享,探望探望姐姐姐夫什么的。
龟苓膏和冰粉都是提前做好、并且放在冰鉴中冰镇的事实上,陈嫣是让人带着冰鉴过来的。
陈嫣的冰鉴也和此时的有些不太一样,此时的冰鉴是青铜的,工艺精美。而她是木制的,当然了,她使用木制才不是为了省钱实际上她用的可是好木材,底下工匠也极尽装饰,木制的冰鉴也不见得比青铜的便宜。
她只是觉得青铜的太笨重了虽然此时的冰鉴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老是移动它。话又说回来了,使用冰鉴的绝对是顶级大贵族了,或者进一步缩小范围,皇家以及皇家最近的一些人这不是造不造的起冰鉴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冰的问题。总之,这样的人也不需要自己搬动冰鉴。
不过刘嫖陈嫣母子在搞冰井藏冰,趁着夏天的时候卖出,算是发国难财吧。顶级的有钱人家倒是能用上冰了,说不定冰鉴能够更加普及。
陈嫣的冰鉴还有另一个不同,传统的青铜冰鉴是上方开门,而她是前方单开门也不能这么说,她其实两种开门的冰鉴都有用。前者单独放一件东西的时候比较好用,冰鉴的内胆就是盛放容器,需要冰镇的食物什么的直接放进去就好,冰镇效果也好。
至于前方开门的冰鉴,陈嫣在里面还做了分层的搁板,显然就是方便一个冰鉴放多种食物,并且取出还方便。
此时陈嫣在这些夏日美食中添加各种辅料,红糖水、蜂蜜、杏仁、桃仁、蜜豆、蜜渍果脯陈嫣将自己想到的能弄出来的东西都弄了出来。
陈嫣的小勺放在蜜红豆上“要吗”
刘彻点头。
又放在杏仁上“要么”
刘彻又点头。
来回几次,陈嫣放下勺子“直说吧,什么是姐夫不用的”
刘彻仔细想想,陈嫣准备的这些配料里果真没有他讨厌的东西,再加上对陈嫣的信任。所以最后一次点了点头“全都用上罢”
陈嫣其实也不算意外,刘彻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喜欢多而全,多就是美。总结一下,就是全都要
行叭,反正也就是吃个龟苓膏而已。
调好的龟苓膏陈嫣没有递给刘彻,而是递给了旁边的宫女,果然,宫女一口一口地喂给刘彻
陈嫣也给自己调了一碗,想着要不要开发一下奶茶。奶比较容易,茶不,此时还没有茶这个说法,茶字还没有发明出来呢,此时应该叫槚。说起来槚也是一种药材,因为其保存的问题没有解决,西南产地以外知道的人不多。
可陈嫣要是想要的话,倒也不难。
这样一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陈嫣心满意足地吃着夏日美食。调侃刘彻道“替姐夫调制这龟苓膏倒是让阿嫣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
“嗯”刘彻的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哼出来的,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准了,说吧这样的话。
陈嫣咬着勺子回忆“唔是说一富家子弟与货栈买宝货,说此物、此物、此物,接连指了七八样。货栈中人大喜,自觉做了大生意。然后就听那富家子弟道此是无用的,其余的全要了”
“姐夫果然是大户人家出生的。”陈嫣说的也不错,刘彻要不是大户人家出生的,谁是
“连朕也玩笑起来了”刘彻说是这样说,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神态放松,和陈嫣东西南北地谈天,说到什么是什么。
说到最后才道“说吧,有何事求朕。”
陈嫣的性格刘彻是了解的,她不是很喜欢主动往皇家凑。都说了今夏应该不会来上林苑,这个时候偏偏来了,那必然是有事的若真是为了一点儿吃的东西,派人送过来就是了,何必要自己来一趟
刘彻其实一直在等着陈嫣开口,但左等右等不来,想着他家这个小女郎轻易不肯开口求人的,恐怕不好意思说。心下一软,清了清嗓子,便自己先开口了。
陈嫣呆了呆,这才想了起来是哦她是有事来上林苑的,又不是和刘彻胡扯的。
下意识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呀忘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忘了”
刘彻心里怄的要死他还担心这女郎是不好意思开口,心里做了许多设想,这才主动说的。却没有想到她竟和他闲谈胡侃一通,然后自己忘了这桩事儿他担心那么多,敢情全是他自己瞎想的啊。
陈嫣明明是在笑自己犯蠢,刘彻却觉得的这也是在明晃晃地笑他他难道不知道陈嫣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少求人是真的,因为她就不是乐意求人的性子,可真要求人的时候她几时不好意思过
“扑哧”然而刘彻看着陈嫣,忽然自己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陈嫣盯
“姐夫笑什么”陈嫣的眼睛比鹰还要锐利,立刻大声疾呼。
刘彻本来止住了笑,这下看到陈嫣鼓鼓的脸颊,一时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不不不,朕没在笑朕、朕只是忍不住扑哧,哈哈哈哈哈哈”
陈嫣眼里分明写着此人多半已疯,而刘彻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
阿嫣真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或者说,在他眼里陈嫣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意思。聪明的时候当然有意思,但偶尔蠢起来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明明是一样的事,其他人绝对无法让刘彻有同样的感觉。
刘彻好不容易笑够了,也断断续续听陈嫣说完了为什么要来找他之所以断断续续,是因为陈嫣真的太发散了,经常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何就偏到另一个话题上。偏偏刘彻也是一个脑洞很大的人,经常和陈嫣一起讨论新话题,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竟有这样的事”刘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该重视起来,派人去查一查。不过刘彻也没有为此太过于紧张,长安这座城市长期活动着各方势力,有不知道底细的势力是本就有所预料的事情。
他又不是被吓大的。
这种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流程,责下面负责此事的人做出应对就是了,都不需他太过费心。
相比起这件事,他反而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所以这柘饧你愿意送与少府”刘彻好笑地看着陈嫣,“听你说,这柘饧未来恐怕能赚来不少钱”
陈嫣点点头“具体有多大的生意我也不知,但做的好的话,丝绸生意差不多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