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多雨,驰厌要求她立即过去,姜穗答应了以后,先回家收拾东西。她总共要带的就几件衣服,驰厌没有亲自开车来接她,水阳倒是来了。
姜穗坐上车,水阳从后视镜里观察她,见她面色看不出什么心情,水阳咳了咳“只有这点东西吗”姜穗道“只有这些。”
水阳“老板有点事,不能亲自来接你,我送你过去。”“没有关系,谢谢你。”
事实上,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尴尬。驰厌一句不清不楚的“来我身边”,反倒不如结婚那样有名分。换了谁,都会觉得驰厌在包养小情人。水阳本以为会看到羞愤恼怒的姑娘,没想到她面色柔和平静,上车以后就在和同学发短信。
车子没开多久,就来到了驰厌先前买的房子。
上次来没有看清楚,这次姜穗算是看清楚了。这里不是什么别墅区,只是花园小洋房。驰厌对于住的地方似乎并不怎么讲究。水阳从包里摸出钥匙和一张卡递给她,说“到了,那你自己进去,老板说你随意找间屋子住。卡里有些钱,密码是你生日,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跑了,显然这个任务对于水阳来说也十分尴尬。
姜穗绕过白色栅栏打开门,房子没开灯,她开了灯,眼前是一片灰白色的格调,里面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一点也不像住人的房子。她想起自己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房”,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姜穗洗了澡,又打算把东西整理一遍。她拉开衣柜,发现里面放着男人的西装。
姜穗刷地关上衣柜,后知后觉明白了这是谁的房间。她懊恼地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房间住过一晚,连忙又拖着行李箱往隔壁的房间走了。好在这次真是客房,她收完东西,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松了口气,这一晚外面雷雨轰鸣,姜穗等了许久,驰厌并没有回来。到了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许是心理压力大,姜穗梦到了很久的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驰一铭和驰厌并不是对立面,他们兄弟曾经感情不错。父亲被检查出肝硬化的时候,驰一铭主动表示帮她,驰厌也来了,他冷着张脸,皱紧了眉头看着她和驰一铭。驰一铭本就手贱,手指老是喜欢卷她头发,偏偏驰一铭那时候也变态,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还歪头笑看驰厌“哥,她好看看吗我女朋友。”
他笑意浓浓,示意姜穗道“喊哥哥啊。”
姜穗看看驰一铭,憋屈地出口“哥哥。”
驰厌顿了顿,别开脸点点头。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步子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驰一铭一把将姜穗拉过来“还看,看什么呢他比我帅吗”
姜穗摁住他的脸,不让他凑过来“驰一铭,我爸还在病房躺着呢。”
驰一铭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得不可自抑。
后来驰厌又来探望了姜水生几次,最过分的一次,驰一铭当着驰厌的面狠狠亲在姜穗脸蛋上。
轻轻脆脆的一声,姜穗脸颊红透。
驰厌抿紧了唇,冷冷扫他们一眼“你们注意点。”
驰一铭弯唇“情不自禁。”
姜穗那时候觉得无比羞耻,她见驰厌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一直以为,在驰厌心里,自己就是勾引他弟弟帮忙救父亲的坏女孩。后来驰厌走了,驰一铭见她难受的模样,他安慰道“别介意,我哥就那样子。”
她眼尾也红通通的,驰一铭眼里漾出笑意“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倒是挺温柔的。还记得梁芊儿吗我哥很喜欢她。”
姜穗诧异极了,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事。
驰一铭说“我哥讨厌你没事,我喜欢你就成。”
后来偶然间,姜穗得知肝源是驰厌找到的。她没忍住问驰一铭“我爸的肝源是驰厌先生找到的”
驰一铭眯眼笑笑,倒是坦然得不得了“是啊。”
姜穗忍不住道“那你的交换条件作废”
驰一铭嗤了一声“过河拆桥啊姜穗。”他漫不经心道,“我哥也没别的要求,他就希望你乖乖的,对我好一点,离他远一点。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
姜穗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我要去问驰厌先生。”
驰一铭眼神冷了一瞬,随即道“去啊,我送你去。”
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驰厌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少年揽住少女肩膀,眼神愉悦将她按在怀里,只露出了他一张灿烂笑容的脸“哥,她害羞。”驰厌脸色隐在阴翳里,神情看着十分平静,抽了好几根烟。
姜穗匆匆匆过去时有些狼狈,她记得自己鼓起勇气问他“驰厌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吗”驰厌回头看她,姜穗听到了他的答案,让她离他远一点。
这句话她后来记了许多年。
第二天天晴了,姜穗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阳穴。
昨晚梦里精神太紧绷,她一直处于那种被威胁的压迫感中,以至于醒来依旧头疼。然而梦里场景与现实一比对,她觉得有好些疑点。
比如,驰一铭说驰厌讨厌她,可是她觉得,驰厌似乎并不讨厌自己。驰一铭说驰厌的白月光是梁芊儿,可是姜穗一直不觉得驰厌对梁芊儿有多特别。
到底是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了许多,还是本来她就不曾触碰到真相这件事没有困扰她多久,因为接下来几天,驰厌都没有回来。
驰厌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姜穗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陪姜水生。七月盛夏的傍晚,她才回来,一眼就看见了栅栏外的段玲。
段玲妆容虽然很精致,但她面色憔悴,眸中有些许血丝。
姜穗怔了怔,段玲也看见了她。
段玲露出一个奇怪扭曲的笑容“姜穗。”
姜穗问“你有什么事吗”
段玲道“我找驰厌。”她红着眼,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一种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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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驰厌跟过段玲那几年,让她但凡提到他,语气里总带着理所当然。
姜穗说“他这几天都没有回来。”段玲不说话了,眸光森冷看着姜穗。
姜穗从她身边走过去,却被她捉住手臂“驰厌在给段家下绊子,你知道吗他想搞垮我们家,可他凭什么,当年是我爸给他一口饭吃,他凭什么恩将仇报这样对我们”姜穗吃痛,甩开她的手,她原本平和的心情因为这几句话愤怒起来“恩将仇报他为你做的事情不够多吗,你把他当人看了吗”
段玲冷笑一声“我不把他当人看又怎么样,那野种当初只配做我身边一条狗,他不也非常乐意吗”
姜穗觉得,段天海真是没教好女儿,段玲这种偏激可怕的模样,出口成脏,哪里像是求人的样子。姜穗也冷声说“既然这样,他如今做什么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