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一阵,綦烨昭终究是走了进去。阻了下人通传, 他熟门熟路的站到陆清浅房间的窗户外, 试图听一听她的心里话。
陆侧妃同样被秦太医吩咐了多休息将养身体,这会儿才悠悠转醒,正拉着金橘问话:“守心院里可有消息哥儿应是没什么大碍吧”
“想来是无妨吧, 说是秦太医开了药便走了。”金橘推测道:“若是当真严重, 王爷可不会放他离开, 非得守着小郡王才是。”
“那就好。”陆清浅的声音带着些虚弱, 轻轻咳了两声,又问道:“你香橙姐姐呢刚刚我竟是睡过去了, 也忘记叫你给她上药。”
“您就放心吧。”金橘拖长了嗓音安慰道:“我是那么不经事的人么早就给她抹了药膏了,保管她膝盖没事儿。您与其担心这个顾虑那个, 好不如好好为自己打算。”
“我有什么好打算的”陆清浅冷冷说道,却是忍不住哽咽:“你可知我多想要一个孩子我的孩子……又是多么无辜”
“您别哭, 奴婢知道。”金橘急忙上前给她拭泪,却被她一把推开:“我便是哭都不行么她苏月婉害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看在王爷的面上,看在王府大局的份上步步退让。可结果呢去年不过打杀了她身边的奴才,今年却是连个交代都没有!”
“好了好了, 您别说了。”金橘一边抽泣一边轻轻拍她的背:“您心里不痛快就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陆清浅哭的伤心欲绝:“我抄经念佛, 处处与人为善,连争风吃醋都少有,怎么可能害了王爷的子嗣可就因苏月婉一面之词, 他却不信我!他不信我啊!为什么”
“小姐……”
“我一颗心都托付给他,万事替他考量,他却对我一丝情分也无。”陆清浅抽泣着,说出的话却越发冷漠:“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特别蠢”
“不是的,小姐,王爷他,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金橘苍白的安慰道。
“他失了嫡子当然苦。”陆清浅嘲讽道:“王妃好容易盼着的孩儿没了,更是苦上加苦。他们两个倒是苦到一块儿去心心相印起来,唯有我和我的孩子却是活该……活该被冤枉,活该就这么没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陆清浅勉强收拾心情,却又忍不住自嘲:“反正在王爷心里,我就是个有罪之人,我怨怼也罢不甘也罢,于他看来都是错上加错。咱们安分低调些,可别再被泼一身脏水,到时候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就怕王妃找由头让你接着‘辅佐’她。”金橘担忧的小声抱怨:“哪回不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抓到丁点把柄还能当着下人的面训斥您。您在她跟前赔笑脸,劳心劳力替她把事儿抹平了,一点好讨不到,却是不知背了多少黑锅。”
“那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陆清浅哼道。
“那万一……”
“没有万一。”陆清浅决然道:“我容她折腾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又不是我真怕了她。”
“我是说,万一王爷帮着她呢”金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那您是低头还是不低头”
陆清浅沉默了许久,突然柔声道:“金橘啊。”
“奴婢在,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我放了你的身契可好”
“诶”金橘噗通一声跪下了:“您不要奴婢了么”
“我的性子你不明白”陆清浅忽然笑了:“他要是真不怕逼死我,我就能死给他看!”
“您可别吓奴婢……”
“我虽做不到他那般无情,可总有自己的骄傲。”陆清浅的声音坚定而轻快:“谁都没有权利将我踩在脚底下侮辱,苏月婉不行,王爷他——也不行!”
“越说越不像话!”綦烨昭猛的推门进来,低声斥道:“你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侧妃,是父皇钦赐封号的睿王侧妃,谁还能侮辱了你去”
陆清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和慌乱,最终却沉淀为寒冰。她挣扎着起身行礼:“不知王爷亲临,妾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别给我来这一套。”綦烨昭心中又是乱又是怕,强硬的将她拉起来紧紧抱住:“你给本王听好了,不许说什么死啊活的——不,连想都不许想。否则本王、否则本王就……”
他能怎样呢綦烨昭一时语塞。陆清浅便笑,只笑意不达眼底:“您有令,妾听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