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恬都没有反应过来, 傻愣愣地看着他, 漂亮的眸子里澄澈干净。
左斯楠的长捷垂下, 那睫毛又长又翘,敛下的时候挡住了那如墨的眼眸,沈舒恬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只知道这个男人眼里必然带着满满的怜惜。
沈舒恬觉得被抓住的手虚软得厉害, 甚至他亲吻的地方都传来了酥麻的感觉,明明是淡得不可思议的一个吻。
酥麻从手指传到心脏,心脏的地方砰砰直跳,沈舒恬的脸上浮上一层淡粉, 眼里是水光潋滟。
其实沈舒恬一直觉得左斯楠都是游刃有余的那个人,很少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就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 胸有成竹的模样。
特殊的成长环境让他比同年龄的人都要成熟得多,要不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开始接受左景隆的训练,开始管理公司。
又因为在左家,一直站在大多数人的上面,他也是自负的, 很多别人在意的东西都不能使他逗留一眼。在某些时候,说高傲也绝对是贴切的,他拥有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拥有不到的资本, 长相, 智商, 钱财,权利。
这样的左斯楠,就算是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气势就十分得凌冽,完全是聚光体,轻而易举地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拥有得太多了,完全不在意这些。
只是在这一吻里,沈舒恬突然能隐隐感觉那淡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卑微,如同一个尊贵的人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脚下,将自己奉献给她,毫不保留。
沈舒恬轻咬着下唇,他的身体半压在她身上,长腿压在上面,温度透着两层薄料传过来,喝过酒之后他的体温有些高。
他握着她的力道很轻,但是并没有松开,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只从这简单的动作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沈舒恬现在的心情就仿佛踩在棉花糖上,又甜又软。
她觉得她大概真的遇不到比他更爱她的人了。
沈舒恬抬手,指尖触碰他的下颌,缓缓往上,手心贴着他的脸颊。
左斯楠长睫毛颤了颤,如同那轻扇的蝶翅,好看得不行。
左斯楠抬眸,黑瞳里的难道有了一丝无辜,但是他的眉眼又是清冷的,两者相撞在一起奇异地特别诱惑人。
左斯楠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话都没说一句,沈舒恬水汪汪的眼眸直直得看着他,他抬眸之后就一直静静得和她对视。
沈舒恬眼梢微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知道他现在是醉了。
实在是难得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醉了的模样,真乖。
挺不可思议的,因为左斯楠这个人向来是有所克制的,今天完全是放肆没有丝毫的克制,施霖几个人的敬酒几乎是来者不拒。
偏偏施霖他们又是故意的,找的借口颇多,歪理也多。
要是平日里他就早冷冷的反驳了,施霖和卫宵杰哪里敢在太子爷头上放肆,所以可以轻易窥看到他愉快的心情。
施霖当时就和卫宵杰耳语了一句,声音还有点复杂的唏嘘,“左哥当年那一栽,就是栽一辈子,心甘情愿,至死不休。”
要说施霖卫宵杰和左斯楠认识二十年,从小就知道左斯楠的性子,亲眼看着一个清冷薄凉的男人变得深情没有人比他们的体会更深刻了。
好在现在看来结局是好的,他们也感到欣慰。
只是当他们以这样老父亲的眼神看着左斯楠,甚至有一种自己儿子终于长大成人收获幸福的感叹的时,只看到那双狭长勾人的桃花眼里嫌弃。
妈的,果然不能惯着这位爷
今天机会难得,不把他灌醉真是对不起自己了这下,施霖和卫宵杰更加的不客气了。
左斯楠醉了,长捷稍稍一转,眉目流转间皆是醉人的暖意和认真。
沈舒恬神采奕奕,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就缀满了光彩,如同那星河璀璨。
沈舒恬嘴角扬起,轻叹了一声,小手抽了出来,可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带着轻快的夸赞,“你今天好乖哦。”
左斯楠淡淡地嗯了一声,尾音拖长,带着小钩子。
沈舒恬眨了眨眼,轻推着他的胸膛,声音娇娇的,“你压到我啦,好重。”
左斯楠缓慢地眨了眨眼眸,有点小迟钝,迟疑了一会,往她身边靠下去。
沙发虽然还挺宽大,但是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但是他完全不管不顾,躺下来之后干脆就将脸埋在她的颈脖处,手也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
温热的呼吸扑上来,沈舒恬乖乖地呆了好一会,才偏了偏头。
潋滟的桃花眼已经闭上了,蝴蝶已然栖息。
这人真是犯规,就算是睡着了也好看得不可思议。
沈舒恬嘴角微微扬起,又等了好一会,才缓缓退出他的怀抱。
沈舒恬刚站起来,就发现陈语竹坐在远远角落里那张椅子上,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这花草。
手里拿着将军的逗猫棒,无聊地一甩一甩的。
沈舒恬总觉得刚才做的事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虽然是情侣但是那边还有人,他们仿佛是偷偷摸摸的。
沈舒恬瞬间被吓了一跳,然后是莫名的尴尬,手指轻轻绕了绕身侧的长发,又慢慢地松开。
沈舒恬避开了陈语竹懒哒哒的眼神,绕过沙发,视线不自觉地瞥了左斯楠一眼,他睡着的模样分外地乖巧,黑发柔软,肌肤冷白,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清冷的气质却不减半分。
沈舒恬顿了顿,然后就目不斜视地朝陈语竹走过去,走的时候定了定神,不让陈语竹看出任何的异样。
沈舒恬舔了舔下唇,视线朝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温软间带了点虚,软哒哒的,“施霖他们呢现在还好么”
“趴在桌子上睡呢。”陈语竹的声音颇为无所谓,随口就说了出来,“早就喝醉了,两只醉鬼,别管他们了。”
沈舒恬“”
姐妹,这语气可真不像里面有一位是你男朋友的人啊。
沈舒恬干脆拖着一张木质矮凳子坐在陈语竹身边,这张凳子平日里就是将军的宝座,下面是镂空的,将军喜欢缩在里面。
奇怪的爱好,不过他们向来很纵容将军的。
沈舒恬偏了偏头,凑近了一些,能闻到陈语竹身上淡淡的酒味,不浓,应该没有醉。
沈舒恬歪了歪头,眉眼带笑,“你喝了多少”
“不多。”陈语竹微微皱了眉,声音还有点埋怨,“他不让我多喝,哼,他自己还喝了那么多。”
沈舒恬了然,又略微感到好笑。她能听出陈语竹虽然是埋怨,但是藏在里面的甜蜜。
客厅里的灯很亮,洒下来的时候十分地柔和。
这个位置就在零食柜旁边,沈舒恬干脆拉开了柜子,在一堆零食里犹豫了一会,拿了一个棒棒糖,递给陈语竹。
陈语竹摆了摆手。
沈舒恬吃零食挺挑的,不过家里从来都不缺就对了,左斯楠记得这些甚至比记文件还要来得清楚。
沈舒恬拉上柜子,慢吞吞地扯开了包装,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沈舒恬享受地微眯起了眼。
陈语竹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沈舒恬,突然感叹了一句,似乎在回忆,“没想到五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现在他都跟你求婚了。”
沈舒恬遇见左斯楠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她当时完全想不到会左斯楠有这么亲密地交集,甚至让她感觉有些虚幻。
沈舒恬唔了一声,棒棒糖在嘴巴里滚了滚,外表层化开,里面的糖心裸露了出来,味道十分地好。
这也是她钟爱这种棒棒糖的原因。
陈语竹脸上笑嘻嘻的,神神秘秘地说“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想太子爷也没想过要告诉你。”
将军已经从茶几上踩着猫步走了过来,在沈舒恬的身边撒娇地蹭。
沈舒恬顺从将军的心意将它抱在膝盖上,然后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到将军的零食,拆开递到它的嘴边。
将军可不管那么多,只知道哼哧哼哧地埋头苦吃。
沈舒恬听到陈语竹的话不免有了一丝好奇,眼里带着一丝兴味,尤其是听到她说左斯楠不打算告诉她,“什么事快说快说”
陈语竹偏了偏头,指了指沈舒恬手上精致的戒指,“这个戒指其实准备了好久好久了。”
沈舒恬愣住了。
陈语竹往后靠了靠,“我也是听施霖说的,你现在这个戒指,是国际上著名的设计师制作的,名声很亮,左斯楠为了它跑到国外好多次。”
沈舒恬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严诚大晚上地带过来的漂亮包装盒,还有左斯楠当时神秘地躲进了书房里,甚至为了防止她跟进去上了锁,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呢。
后来,沈舒恬也经常到书房里看书,倒是从来没有看到那个漂亮盒子,她怀疑左斯楠就是藏到了保险柜里。
陈语竹笑着开口,“叫做执愿,真真就是虎口夺食,不知道多少人想买。设计师都没松口,说要找有缘人,也不知道太子爷怎么做到的,起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低。”
沈舒恬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她其实完全没考虑那么多,她在乎的只是这个人,而不是那么戒指。
但是此时看着手里的戒指,代表的含义又多了好多,心里的甜慢慢地冲上来。
沈舒恬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颊,半转着身体,不想让陈语竹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可是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娇羞和欣喜,哪里瞒得住陈语竹,不过她也没想过要揭穿好友就对了,毕竟她自己知道之后也是够羡慕的了。
何况沈舒恬这个当事人呢,感觉只会比她还要热烈。
陈语竹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她的音量微抬,“你好像没发现很重要一件事。”
“还有什么”沈舒恬疑惑地看着她,傻愣愣地眨了眨眼,突然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这么不够用啊
陈语竹撑着下巴,声音带着点吊儿郎当,“就是太子爷现在还没到法定年龄啊。”
沈舒恬眨了眨眼,继续眨了眨眼。
陈语竹闷笑说“我保证,要不是这个原因,他肯定求婚之后马上带着你去领证。”
说实话,沈舒恬还真没想那么远,毕竟昨天懵懵逼之后,徐奶奶和尤婧就闪亮登场了,她和左斯楠甚至被兴致颇为热烈的两人扔到了一边。
陈语竹轻呼了一声,又不禁补充,“不过他也是爱惨你了吧,他能做的都做了,只想给你最好的。”
沈舒恬不自在地撸了一把将军的尾巴,思绪开始有些飘远,信息量有点多了
陈语竹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先把这几个醉鬼给安顿好吧。”她拍了拍脸,“不行,我要去叫一下阿姨。”
陈语竹起身,朝餐厅里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