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君心难测啊。
二天后-阴天
轰隆的雷声划破天际,山雨欲来风满楼,狂风卷席着寒气,树枝翻滚。
简星辰从梦中惊醒,额头是一层的薄汗。
来福站在一边的床头柜:“你又做梦了”
简星辰擦了一把小胖脸,坐起身要找日历,问道:“嗯,来福,今天是几号了”
“27号。”来福看着简星辰跳下床急匆匆的穿衣服,好奇道:“干嘛,你病才好,外面要下雨了。”
简星辰找好鞋子床上,急匆匆道:“今天是阿诀母亲的忌日。”
他梦到了三年前的今天,狂风暴雨里,霍诀在墓前坐了一天一夜,任由雨水打湿肩头,他低垂着头,零碎的发贴在耳畔边,雨水从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霍诀早年极苦,人生唯一残有温暖的,便是霍母在世的几年,后来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仿佛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温情。
每一年,母亲的祭日,诺大的霍家却无一人记得,由此可见霍诀和母亲在霍家的地位,若是现如今的霍诀没有飞黄腾达,所遭受的又会是何等待遇。
简星辰慌里慌张的往外走,可能也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宅子里面也没有一个人。
来福飞出来:“打车!打车去蠢狐狸!”
兵荒马乱,简星辰最后打到了一辆车,因为即将的暴雨,一听说是去城外的山上,司机都不想接单,还是加了钱之后才勉强答应。
来福蹲在座椅上:“你干嘛非得现在去他不就是祭奠下亲人吗”
“很难过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旁边分担,就是一半难过了。”简星辰一边开始了逻辑鬼才的分析,摸了摸来福的脑袋,软声道:“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
嗨呀,好狐狸都是要关心媳妇的,他是一只又体贴又懂事的好男友!
来福翻了个白眼,它想说,你去又不是让那个人起死回生,到底能干什么
但可能是简星辰这狐狸向来膨胀,也可能是抚摸自己的手太过温柔。
所有的吐槽都化为一句:“愚蠢的狐狸。”
车子经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到了山脚,风吹的厉害,明明还是大白天的午后,乌云压顶,天空灰蒙蒙的。
司机收了五百块钱,看了一眼简星辰,欲言又止的,一脸你怕是有点猫病的表情,最后扔了一把伞给简星辰,一言不发的开车走了。
简星辰拿着把伞,看着车尾气,温吞道:“谢谢。”
山间绿树成荫,不少还未修炼成人形的小妖怪都会探出头来看,挑了条上山的小路,按照记忆里面的路线小跑上山。
行至一半,一道雷划破天空,暴雨倾盆而下,简星辰撑了伞往山上走,十分钟之后终于走到了那片公墓地。
诺大的空地之上,一座孤坟伫立,坟修建的气派极了,却只是一个衣冠冢。
霍诀靠着墓碑坐着,低垂着脸,和阴暗的天色几乎融为一体。
大雨哗啦啦的落下,他却如山般沉默,仿佛察觉不到磅礴的雨势一般。
简星辰几步小跑过去,将伞倾斜撑在他的身上:“阿诀。”
略稚嫩的声音在雨声中听不太清楚,霍诀身子一顿,半响,他抬起头来望着面前人,一双有些阴鹜的眸子深沉,带着防备和冷漠。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霍诀沉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担心你……”
“问你话呢,听不懂吗!”
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霍诀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危险而陌生,像一只受了伤的,充满攻击性的野兽,如果简星辰说错一句话,就会咬断他的脖子。
阴晴不定的性格,外界传言非虚。
一阵风吹过来,简星辰费了些力道撑住伞,软声道:“容先生告诉我的。”
霍诀沉默了,天地万物之间重新只剩下一片雨声,简星辰举着伞弯着腰,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一阵风吹过来,他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浑身都被雨淋的湿透了,略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被雨水冲刷,简星辰低下头用剩余的手摸了摸鼻子,他们九尾狐是不怕雨天的,这种程度根本没事。
再仰起脸时,霍诀动了,他握住了面前的伞柄,推了一把,力道顺着伞延伸过来,导致简星辰也踉跄退后了几步,山上的风大,一个没拿稳,伞被吹掉了。
霍诀面无表情,只下了命令道:“回去。”
天空之中炸响一道惊雷,轰隆作响,山上的树在风雨中摇曳。
简星辰望着霍诀,他发现了霍诀通红的眼睛,和以往的平静深沉不同,这双眼眸里深埋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平常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没由来的,简星辰心中一痛,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
就仿佛,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也是在同样的大雨天,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宛如困兽一般,坐在深渊里面也曾这么凝视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