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 霍白衍偏头看过来, 视线中出现小孩儿那张似乎被吓到的小脸儿, 他眼皮一跳,快速走过去,挡在黎言面前, 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乖, 别看, 脏。”
视线受阻,变得黑暗。男人指间淡淡的烟草味儿萦绕在鼻尖,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 黎言下意识闭上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出口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微颤抖,“她”
“她都是瞎说的, 我没碰过她。”霍白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感觉到掌心里小孩儿微颤的睫毛, 突然强烈地想要澄清。
那她肚子的孩子她是你推倒的吗
这几个字萦绕在心头,耳边还回荡着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黎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还没等他想清楚,霍白衍已经将人拢入怀中, 带着走出了办公室。
“霍白衍,你不得好死我的孩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黎言被猝不及防推出办公室,下意识去看脚下的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 男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戾。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经手的脏事儿可太多了,就算要取他性命,还轮不到一个未出生的小娃娃。
后背抵着结实的胸膛,黎言想要去看那个女人的情况。还没转过头,霍白衍已经将他打横抱起来,快步离开了弥漫着血腥味儿的地方。
小孩儿还很单纯,能不让他看到的脏事儿,尽量都不让他看。
刚踹开门的瞬间看见的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黎言半天都没醒过神来,直到被霍白衍抱到走廊尽头,距离办公室最远的地方,才眨了眨眼睛,小心谨慎地偏头看了男人一眼。
见他眼神怯怯,霍白衍心疼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知道小孩儿怕是吓到了,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沉声问“害怕吗”
黎言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看见霍白衍皱了下眉,又急忙摇头解释道“我不是怕你,就是”
就是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了,那个女人又叫的难听,所以如果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亲手杀死吗
黎言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敢问。
万一
他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皮,又怕被发现似的赶忙挪开了视线。
霍白衍看见了他这个小动作,还以为是他的肚子又不舒服了,手掌轻覆上他的肚子揉了揉,低声问“又吃冰淇淋了”
“没有啊。”黎言皱起鼻子,抬眸瞪他一眼,表示自己很委屈。要不是被你弄出了一个崽,我怎么会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
呵男人。
啊呸,我自己也是男人。
呵渣男。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大的玻璃窗,从这里可以清晰地将整个金融区一览无遗。
周围摩天大楼林立,玻璃墙折射着光芒。站在这里,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黎言很快就被视线中那波澜壮阔的景致吸引了注意力,也没再继续想关于刚才那女人的事。
他趴在落地窗上,笑眯眯地弯起眸子往外看,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子,眼神澄澈透亮,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霍白衍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温柔的视线落在他纤细白瘦的身体上,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同他这个年纪一样的时候。
二十一岁的霍白衍,刚经历过母亲跳楼自杀的事情不久,整个人变得消沉又阴郁,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吧里,一杯一杯将那些浓烈又刺激的酒液往嘴巴里灌,试图麻醉自己。
那段时间,霍老爷子对自己大孙子心疼得不行,找了好多医生对他做心理辅导,生怕他被母亲摔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造成心理阴影。
但所有医生都说,霍大少爷的心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霍白衍也知道自己没问题,除了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母亲躺在血泊中,那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怨恨。
霍白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鸷偏激,心狠手辣的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趴在大片玻璃窗上往外看了一会儿,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烟味儿,黎言蹙起眉头看过去,见老狐狸正靠在旁边抽烟。
霍白衍抬眸,刚好与小孩儿嫌弃的视线对上。
黎言把不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嘴巴撅得老高,死死盯着他手里已经点燃的烟,也不说话。
嘴角勾起弧度,霍白衍收敛自己回忆的思绪,轻笑着问他,“不喜欢我抽烟”
黎言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胡扯,“据科学研究表明,每年有成千上万的死死于肺病。而导致肺癌的其中一个重要诱因,就是你手中的烟,所以你懂吧”
霍白衍挑眉,笑着问他,“懂什么”
“你多抽一根烟,就代表你要少活一岁。”黎言绷着小脸儿,说的十分认真,“你要把一包都抽完,那说明离死也不远了。”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霍白衍手中那已燃了一半的烟,“你继续抽吧,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存一块钱,给你买花圈的。”
这小孩儿,劝人不要抽烟的方法都这么别致。霍白衍很想撬开他毛茸茸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看他眉头一直皱着,都快把自己皱成小老头了,看样子是真的不喜欢烟味儿。
霍白衍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扔到地上踩灭了,朝他招招手,“过来。”
黎言发现这只老狐狸真的太喜欢朝自己招手了,就跟叫小狗儿似的。
他撇撇嘴,低头在衣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湿纸巾递过去,“把手擦干净,臭”
霍白衍的烟瘾其实挺大的,都是母亲去世那年养成的习惯,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麻醉自己。
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戒。但最近,在黎言面前,他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烟瘾,没怎么抽过。
“好。”霍白衍纵容地笑笑,没有去接湿纸巾,而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你帮我擦吧。”
“”黎言扁扁嘴,在心里嚯了一声。我是你的员工,又不是专门伺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