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嗯,走了。”她的语气和后视镜里衬出来的那张脸一样僵硬。
沉默短暂地流淌过彼此的听筒,末了,他就像曾经无数次送她出门前那样,嘱咐道,“开车小心点。”
钟有时慌忙挂了电话。
跟个逃兵似的,车子刚发动就踩了油门要走。
怕再多耽搁一秒,自己就要溃不成军。
“叮咚――”
她最终还是按响了305的门铃。
这个男人,电话里前前后后说了不过三句话,且自始至终都很平淡,钟有时却分明有种被他逼上梁山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气馁对,就是气馁。以为自己赢了,转头却发现自己才是输得最难看的那种气馁。
等了许久门才应声而开,他坐在轮椅上自下而上看她。
她板着张脸。
他依旧平静。
两相对峙下,他忽而一笑:“你还是来了。”
钟有时别开眼去看别的:“你受伤多多少少是因为我,我才来的。毕竟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住这儿来。”
她音色硬邦邦的。
而他还是那样笑着,笑里三分苦涩,七分笃定,分明赢家姿态。
也对,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骗得过他
但他没再说什么,只划着轮椅往回走,动作十分生涩,一看就是还没用惯。钟有时手都已经伸过去,下意识地要搭把手,却又愣是中途收了回来。
他划着轮椅停在厨房的料理台边,看样子是要给自己倒杯水,却始终够不着,钟有时想了想――既然都已经来了――走过去替他倒了杯。
她把水杯递过去。:“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帮你物色个陪护。”
他刚要喝水的动作一滞。
终究是一口没喝就放下了水杯,转而从自己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
钟有时正疑惑他这是要打给谁,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他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几分疑惑,他却只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电话。
得,只能从包里摸出手机,但全程锁着眉:自己就站在他跟前,他还给她打什么电话
从包里摸出手机的同时就准备挂断,却在挂机的前一秒被他抽走了手机。
钟有时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手已经下意识地伸过去抢夺。
不料刚才操作轮椅的动作还生涩无比的他,此刻手腕稍一翻转,一下子就把轮椅调了个个儿,直接成了背对她,钟有时夺手机的手自然扑了个空。
钟有时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可也没来得及看清他究竟捣鼓了些什么,他就已重新转回身来,把手机还给她。
“我把我的号码存上了,免得以后我又莫名其妙被人指控扰民。”
“……”
“……”
钟有时默默地咬紧牙关。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比考试作弊被抓还糟糕。
她以为的天衣无缝,他却在讲台上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