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素容对我说,那人有话,若是选错了要救的人,御虚道便要遭受当年商氏和静禅宗之祸。”
“什么……” 商沉紧紧抓着他的手,“选错人?”
“我寻思一整夜,他最想要的是你爹的命,此事关乎御虚道几百条人命,我不能徇私。”
“不!甄师叔……”
甄敛吩咐周围的道长“把他抓起来,不许他动。”
此时台上台下早已经耸然而动,连茴将商沉拉着后退,不安地向甄敛说“你何意?你如今也信素容的话了?”
说话之间,一枚药丸已经送入一个弟子的口边,台上有道长道“此事需从长计议!素容的话能不能信且不说,解药全都给了这些弟子,若将来再下毒如何是好!”
甄敛道“你们要配解药?配不配得出且不说,你们要等几年,三年还是五年?”
“不行……这解药太过珍贵,你将这解药给了这三个弟子,将来解药失传,全都是御虚之过!”
甄敛默然不语。这事难道他没想过么,可是此人只是撂下一句不能选错人的话,他怎知道究竟能等到几时,何时会下手?
几个道长飞到甄敛的面前“解药交出来!谁都不能救,配出解药再说。”
甄敛紧紧攥着手中的黑色小瓶,后退几步,被逼到高台的一角。商沉怔怔地看着他,轻声道“为了几枚解药,御虚上下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此人是要我们都看着,御虚道再怎么自命清高、与世无争,也不过是一群上下不齐只知自保的凡夫俗子……”
扶铮冲上来,一把将商沉拽到身边,着急道“如何是好?”
“不知道……想不出他要什么……”
说话间,被逼到角落的甄敛飞身起来,急匆匆掠过装着腐尸的三个笼子,手腕摇晃,三枚药丸已然落在他们口中。他身后的几个道长大惊失色,着急地追上来“甄敛!你这老糊涂……连素容的话也信!他将我们玩弄于手中多少次了?”
甄敛默不作声地垂着头,眼睛湿润“如今我已经看透,解药是祸,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灾难。各位道长恕罪,为保御虚道无恙,此事我不得不做。”
“胡说八道!”
商沉的嘴唇微抖“他要我爹死……要我爹死……”
笼子里的弟子逐渐恢复意识,脸上的青白褪去,却紧闭双目喃喃自语,浑身流汗。甄敛抬头望着高台之上之下“如今解药一事已经了结,弟子们想下山的下山,想留下共患难的留下,御虚道不做强求。”
无言地等了许久,他从高台上飞落下来,慢慢走在外门弟子之间,路过之处,身边的人侧身让步,俱都寂然望着他。走到人群尽处,一个弟子突然间坐下来,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颈项,满脸满身红润,低着头轻声咳嗽。
“怎么了?” 甄敛问。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皮,头有些痛。” 那弟子的眼睛泛着红,张了张嘴,露出一口的白牙,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身边有弟子推着他坐下,手指翻着他的眼,也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我也是,头疼。”
商沉飞落下来“甄师叔!”
甄敛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当中,只见身边不知多少人眼睛通红地站着,恍惚间面容狰狞,互相咬着,仿若入了人间炼狱,血肉横飞。
“甄师叔!” 商沉冲不进层层叠叠发了疯的腐尸之中,急声叫着,“甄师叔,你出来!”
甄敛望着身边变成腐尸的弟子,忽然间自言自语“晚了……我已经害死了你爹……”
“甄师叔!”
“我害死你爹,却救不了御虚……” 甄敛在腐尸中间坐下来,笑着流泪,“这事无论谁做决定,最终都是如此下场,无论决定如何,都要愧疚至死,了无生趣……商沉,他想要的是把你逼到自杀……”
几只腐尸争相扑上,商沉一脸的苍白,眼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