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笑了笑, 没再跟境灵说话,而是顺着这个来接她的妹子的话, 直接就着这个话题讲了下去。
“我回学校之前, 一个叔叔也跟我讲了,说学校附近会有些爱欺负人的二流子, 叫我们出去注意些着呢。”
“真的吗?我的天哪, 我之前还想着等哪天没课闲着, 自己到平都的大商场去逛逛呢。”宿舍另一个姑娘插话道, 她个子特别娇小, 人长得也软乎乎的, 听口音是外地人。
若是她一个人出去耍,被坏人盯上的概率, 估计是百分百。
席宝嘴角抽了一下。
“你长这么好欺负的样子,可别那么干。要是想逛商场的话, 我们一个宿舍的,可以约着一起啊。”
那姑娘眼睛亮了,“对头!”
“我们还没选专业, 等选了专业、定了课程,我们就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们还有谁想去逛商场的不?”
席宝先举手。
跟她站在一处的平都本地姑娘, 也举了手——她主要是觉着, 这个宿舍就她是本地人, 得照顾些外地的小伙伴们。
另外几个姑娘互相看看,噗嗤笑了,纷纷举起手来。
“话说为什么是要举手啊?”
席宝嘿嘿笑着, “那不是有什么举手表决的说法么,我下意识就举手示意了。”
就这么着,席宝瞬间融入了这个宿舍小团体。她一边去铺床,一边跟室友们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互相通晓了名字,也知道了各人的根脚来历。
这里头除了那个抱怨过家里人不让她读大学的姑娘袁小圆之外,其他几人,家庭条件都挺富裕的。
说起来也是,这年头毕竟还有些重男轻女,能叫女孩子一路读到大学的,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就是家里条件还行,供得起。
就连那个袁小圆,家里也是不愁吃喝的,就是上头有两个不太成器的哥哥,她家里又轻视闺女,便使她的生活窘迫了些。
“得亏我老师帮我,让我顺利来平都读大学了,”袁小圆似乎并没有因为家里那些糟心事,就变得怨天尤人,除了抱怨家人的时候的确有点意难平之外,其余时候,都一副挺得意的小模样,“我爸妈,还有我哥都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帮老师审核她的作品,老师私下给了我费用。我自己攒了不少钱呢,离家之后,终于能给自己买漂亮衣服了。”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挺大方的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褂子,“瞧,我家里明明有钱、有布票,却从来不给我添新衣服,我穿着的全是亲戚那边匀来的旧衣裳。我这个都不知道是哪个婶婶或者伯母穿的旧衣了,就因着没补丁,我妈愣是能把这件当新衣服塞给我,让我‘体面’地到学校来。”
袁小圆面上露出一丝嘲讽,但很快又散了去,“算啦算啦,毕竟还是把我喂养大了,还给了我上学的机会。”
她挺看得开,说的也是事实。过的比她不如的女孩子,可海了去了,若是连她这样的都想不开,那些过得更不好的人,可怎么活哦。
几个室友都笑了笑,“没事,其实大部分家里都对女儿差些子,我们自己努力过好一点就行了。”
这话题要是再深入的话,就很容易让人愤愤了,席宝这会儿终于整理好了床铺,眼睛看见床头那个小布袋,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从家里带来些小头饰,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都来挑一些吧,算我带的见面礼或者土特产都行。”席宝拿着那个布袋子,把里头东西全倒到桌面上,“我二伯自己搞了个厂子,就是要做这些小玩意。不值当什么钱,大家随便挑。”
花花绿绿的头绳、发卡摆在几个大姑娘面前,她们哪还有心思说什么“重男轻女”啊,目光全落这些小玩意上头了。
“这真是你二伯家做的吗?好漂亮啊,你要是不说,我肯定以为是进口货呢。”平都本地那姑娘最不见外,她叫林雨晴,家里条件好,见识也多,从席宝的衣服、仪态、谈吐上就能看出席宝家庭定然也是极好的,所以听到席宝说这些是随她们挑选,知晓她不是故意客气,就真的开始挑了。
林雨晴挑了两个一样的头绳,那上头点缀着的是红黄蓝三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她直接用这头绳给自己绑了两个麻花辫,笑盈盈地问室友们,“好看不?”
“好看!”
有了人做示范,其他几个姑娘看了看席宝,见她也是笑眯眯地夸赞,确实不心疼送这些东西,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挑起来。
林雨晴又瞅准机会,从里头选了两个粘着黄色太阳花装饰的发卡,立刻别到了头上。
“可惜没带镜子来……”她家里不是买不到镜子,只是她仗着自家离学校近,收拾东西时便不怎么用心,带漏了罢了。
席宝从自个箱子里拿出镜子,“给,不过大晚上的少照镜子啊,小心做梦哦。”
她指的是做噩梦。
不过林雨晴并不在意,“我从小到大睡得都香,才不会做梦呢。”
说着,就接过席宝的镜子,美滋滋地自我欣赏起来。
“你照好了没,也给我瞧瞧!”袁小圆这会也挑出来自己喜欢的头饰了,正要照镜子看看呢。
一个宿舍八张床位,席宝这个宿舍没住满,就只有六个人,四个下铺,两个上铺。
六个人嬉笑着试用席宝给的这些小头饰,一个个抢着照镜子,嬉闹了许久,直到“啪”地一声,电灯灭了。
席宝……
还在抢着照镜子的室友们……
席宝默默地扣了下手表,她手腕上这个表是三问表,可以报时的。
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数着数,等声响停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十点了。”
宿舍十点关灯,这是宿管统一断电阀的,她们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