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到供销社,两人都不是空手来的,身上都揣了钱票过来。
除此外,周念夏还带了一封信,是给周家寄过去的。她应了钱建军处对象,自是要告诉父母一声,也是在告诉他们不要过于担心她一人在外受欺负。
至于周家父母答不答应,她这都先斩后奏了不是。况且这时候谈对象基本可以等于结婚,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想反对也都来不及了。
再者,周家父母不是蠢人,一个女儿在外面日子有多难过肯定是清楚的,就是不赞同也不会强烈反对,而随着下乡容易回城难的迹象愈加显著,这份不赞同会慢慢转变为同意。
周念夏也所料不错,周家父母乍一看先是不赞同,女儿下乡那么远就够担心的了,要是再在那结婚生子,怕是以后都见不到几面吧。
到底周父这个一家之主比较理智,拎着两瓶酒就去了厂长家,打算打听一下情况,厂长家也有一个儿子下了乡,对这些消息肯定是最关注不过的。
等周父出了厂长家门,暗暗呼出一口浊气,神色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听厂长这意思,知青下乡那就是有去无回的,上面都盯着呢,除了病退的还没有听说过哪家孩子回来了。可病退的也是要经过检查的,规定是断手断脚或身子实在不行了,否则遭人举报一家子都得下乡。
就连厂长都没办法捞出自家儿子,更别说他这号小人物了。
看来,这闺女这对象还算是找对了,嫁个乡下人有人能依靠,总比闺女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受累强,再者队长家条件总要好点的。
等回到家,得知消息的周母又是一顿抱头痛哭,哭她那可怜的闺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不知在乡下受了多少苦。
周父心里也烦,,见周母这样也是无奈叹气。
可还是忍住这腔愤懑给女儿回了封信,叫她自己看着办,一定要看好这个人,不能给骗了。要是受欺负了就寄信回来,再远他们也会去给她撑腰,末了,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暂时不要考虑在乡下结婚。到底还是有顾忌的。
回到这厢,初次约会的两人,都有点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只是一条道上一左一右晃悠悠走着,顺带说些话。大多是钱建军说、周念夏听,就这么晃荡到了中午,两人去公社食堂吃罢午饭后,便决定去供销社逛逛。
这一路的进展嘛,就是两人的称呼,从钱建军、周知青的大众称呼进化到了建军和夏夏的昵称。
逛着供销社的周念夏,悲催的意识到,比这时代更贫穷的,是自己的钱包啊。
这供销社虽说小,可东西种类也不算少,关键买啥啥都要票,过惯了好日子的周念夏颇觉遗憾,好多想买的东西都买不了了。可时代这样也没有办法,总归填饱肚子最重要。她这条件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
周念夏自个看开了,一旁一直观察着的钱建军却没有看开。昨儿晚上他可是特地找他妈要的钱票,就是预备今天给夏夏用的,谁知对方不肯。而且,就是把两人手头的全算一起,也买不齐刚才夏夏想买的全部东西。
迄今为止,没产生过任何奋发向上念头、只想混吃等死的钱建军,第一次有了清晰明了的目标-那就是赚足够的钱给夏夏花花花,他得给夏夏最好的才行。
周念夏自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买足需要的东西,两人就打道回府了,已经正式公布的两人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
不同于清晨出发的一路无人,回去的路上越近村子,遇见的熟人就越多。一个个都瞅稀奇似的瞅着他俩,惹得周念夏以为他们俩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而事实上,在村人眼中也差不离了。
作为第一个和村里人在一起的女知青同志知青点的那个公布但未实名,村人们其实都有点期待后续发展。看这一对“城乡组合”是否能走到一起。
知青们则是翘首观望,这一对的走向也会对他们今后的选择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能一个人撑过着艰苦的岁月。
这之后,钱建军的行为就如脱了僵的野马,沉浸在恋爱了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每天,白日里拼命干完自家活计你够,还要再来帮周念夏的。
周围一群女知青看了都和周念夏说,这么好的男人要把握住,这一辈子也值了。
周念夏心里清楚,钱建军的努力不止于此,作为一个高中毕业生,在村里干农活显然有点大材小用,且收益还不高。
故而,这些日子钱建军都有拖人在城里帮忙看有没有招工的厂子,钱家也有请人帮忙。
这些不是钱建军说出来的,而是钱队长家的偷偷告诉周念夏的,邀功似的,不像是儿子要娶媳妇,反倒像急切把闺女嫁出去的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