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叶澄看都没看被他徒手撂翻的一群人, 把长剑从墙上取下来,转身就朝外走。
他回想着叶松寒记忆里的事。
大夏朝传了八代,每个皇帝竟都挺英明,两三百年下来, 国富民强, 盛世融融。这一代的皇帝, 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心机城府都有一些,但性子很宽厚, 知人善任,心里有疾苦, 是个颇具浪漫情怀的人。简而言之,他不喜欢折腾, 并且心眼挺好。当初他能顺顺利利继位,打败一干虎视眈眈的弟弟, 除了他是嫡出之外,应该也有他这个性格的原因。
国家兵强马壮, 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的势力相互制衡,外敌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确实不需要一个特别强势, 好弄权术的君王。
他继位的这些年, 纵然开头几个弟弟不服气,有些动作,但先帝离世之前为他清过路,后面自己又连打带削, 几番波折,现在已经是一片河清海晏。
不过是例行的江南避暑,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更想不到是宁南王。
就算在众皇子各出手段夺位的时候,宁南王也不怎么打眼,后来皇帝继位,宁南王立刻自请了去了南方的封地,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宛如鹌鹑,连给儿子起名,都带个“闲”字。
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能悄不吭声地养出这么一支军队来,直接兵临行宫。
皇帝和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不可能走到宁南王的地盘落脚。宁南王能带兵过来,一定是早和地方官员有了勾结。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不可能是直接大军开拔来的。
他带来的兵不会太多。
叶松寒稀里糊涂被抓,就一直待在牢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抹黑。
但叶澄思量几分,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他提着剑,将门口拦他的人挑翻,顺手将同一个院子的同僚救下,然后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皇帝下榻的行宫非常大,毕竟除了皇帝一家人,还有勋贵大臣们要安置。
叶松寒喜欢清静,特意找安排房屋的人提了一句。叶家本就极其清贵,叶松寒又眼看着前途无量,下面的人自然会尽心,给他分配的这处小院极为清幽,附近房屋少,花草多,离行宫中心地段比较远。同住的人也都是翰林院的年轻同僚。
宁南王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多,季恒闲会带人跑到这边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叶松寒,和几个官位不高的小翰林。
住在这附近的,还有一个人。跟叶松寒他们用高墙内外隔开,里面的宫室住的,是当今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
这位嫡长子据说身体不好,也性情冷淡,极少出现于人前,就连去行宫,也是挑着偏僻地儿住。但是皇帝和皇后对这个儿子的宠爱,是天下皆知的。当初嫡长子重病,皇帝曾大赦天下,广召名医,皇后亲为长子跪经三月,常年吃素。
如果说着附近有人值得季恒闲带兵过来,一定是那位嫡长子。
心思转念之间,叶澄已经到了墙边。他没人引路,不知道哪里有门能过去,但是他能翻墙。行宫的宫墙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皇宫高,但也有数米,叶澄脚尖向后一蹬,双手微张,直接腾空而起。
伴随着风声,009的声音在叶澄耳侧响起:【本次世界名为:《浊世佳公子》
本世界主线任务:在古代玛丽苏世界中艰苦奋斗,获得佳名流传的成就。
本世界附加任务:完成原主叶松寒的心愿。】
叶澄从墙头跃过,没有落地,反而直接跃上高树,看了一眼附近的地形,直接踩着树枝朝最精美,且嘈杂的院落跃去。
009看他没打算稍停脚步,刻不容缓的模样:【等等宿主,你不先去问问叶松寒的心愿吗】
【让叶松寒安安静静地在空间里躺一会儿吧,给他倒点热水喝。我先杀个人再去看他。我相信这一点一定和叶松寒的心愿不冲突。】
009对他这个说法不太赞同:【万一叶松寒的心愿是把他吊起来,活着剐上九百刀呢】
叶澄觉得009说的有道理:【那也不能让人跑了呀。这次以后就是两军隔江对峙了,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总不能直接踏水渡江,在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把他抓出来吧】
009:【……我觉得你这么踩着七八米高的墙头,飞过去大发神威,和在大军里杀个七进七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到底哪里文弱书生了!
叶澄敷衍道:【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这种事就不要太计较了。】
……
季恒闲带着手下的一队兵,踏上院门的台阶。
季恒闲他们来的出其不意,又有内应接应,刚开始占了上风,很快攻破了院门。但是嫡长子身边的侍卫不少,又非常机警,反应过来后,立刻护着皇子退进了内院。
两方对峙,一时僵持不下,季恒闲的视线扫过这院落。只看外院的雕栏玉砌,就知道,里面的陈设该是何等的华贵精致。只怕比起皇帝此刻住的院子,也不差什么了。
这里在行宫地处偏僻,无论如何,也不该有这样华美的院落。只怕是特意推翻原本的院子,新盖出来的。
不过是个冷冰冰的病秧子,说不定脑子还有些问题,竟然也被宠得像什么一样,受到这样的尊崇待遇。不过,若是能把他抓到手,纵然父王那边失败,握着这样的人质,这趟也不算白白谋划。
季恒闲高声道:“堂弟,刀剑无眼,何不出来和兄长说说话也省得动刀动枪,平白连累了手下的人。”
季芳泽站在院落里最高的阁楼上,从那扇半开半掩的窗户,安静地看着下面对峙的人群。
身边內侍很紧张,央求道:“殿下,我们下去吧,换个屋子也好。”
季芳泽摇了摇头。
坐在这里,院子里的情况一目了然,若是真的被人打进来,跳下去也干脆利落。
他知道季恒闲真正的目的,绝不会让自己沦为要挟父皇母后的人质。
然后,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抹白色。
那抹白色速度极快,像是一只巨大的白鹭,张着双翅,从天际坠落,灵活地踏过墙头,轻飘飘落在了对峙的双方之间。
白鹭落地,露出真容,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
这人穿着浅色的文人长袍,模样斯文俊秀。落地后,他被风鼓起的长袖宽袍随之垂落,衣襟发丝竟分毫未乱,若是拿上折扇或者书本,简直可以马上出发去参加诗会。然而此刻,他手中拿着的不是折扇和书籍,而是一把长剑,那剑看上去华而不实,有点像是文人书房里摆样子的挂饰。
但看过这人来时的冲势,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把摆样子的剑。
那人落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局势的紧张,而是神态悠闲,抬眼和季恒闲对视,嘴角微微勾起:“怎么着故友重逢,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
他的话落下,季芳泽这边的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口中泛出苦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