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叶澄看着內侍忙里忙外地给他收拾行囊, 内心非常郁闷。
【九哥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假山后有人也不提醒我一声】叶澄抱怨道,【这得亏皇帝没啥耐心, 他要是安静站那儿听我说,我直接被当成怪物烧死怎么办啊】
【这能赖我吗】009拒绝背这个锅, 【眼看着十七八个大活人站在那假山后头, 就算山挡住了你看不见,那么大的喘气声, 你是聋子吗愣是没听见】
叶澄也有点理亏, 强自辩解道:【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按照他平常的观察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没发现的。只是他当时正想着怎么跟季芳泽说,实在太紧张了, 完全没留心。
009吐槽他:【你不能因为你想谈恋爱,就当全世界都不存在啊!】
……
就在刚刚, 叶澄组织了一路的措辞, 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坦白。结果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意外遇到皇帝,人家都出声了,他们当然得去给皇帝见礼。
叶澄提着灯笼, 一时没有动,示意季芳泽先走,他稍微退后一步,分出尊卑来。季芳泽察觉到叶澄的用意,却一点也不配合。明明之前还只是并肩走, 现在反而直接去拉叶澄的手。
叶澄反射性往回抽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抗拒,季芳泽动作微顿,片刻后松开了他的手,整个人表情在夜色朦胧下不是很清楚,最后改牵住了他的衣袖。
感觉到衣袖上狠狠2的力度,叶澄无奈,很害怕衣袖被季芳泽扯烂了,被皇帝顺势按个“大不敬”的罪名,只好任由季芳泽牵着走。
他自觉不是那种只想偷摸占便宜,一见家长就腿软的混蛋,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种特别诡异的心虚感。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绕过假山。叶澄视线大概一扫。
得,除了一片明黄,数位內侍宫女,还有好几位大臣。
大家伙这大晚上地,不早点回去睡觉,怎么跑到这地方来溜达。这下他也不用想着怎么回叶家出柜了。
叶澄几乎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快把他的袖子烧穿了,若无其事地抽回袖子,弯腰行礼:“臣叶松寒见过陛下。”
季芳泽这时才松了手,平静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看着这两个人一副平静如常,理直气壮,好像他俩不是深夜逛小树林被抓包,而是光明正大地在殿内觐见一样,差点被气得脑梗。
无数质问和咆哮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由于数量太多,不知道应该从哪句开始说起。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或者是你们两个大半夜地偷偷摸摸在小树林里做什么!
立刻把叶松寒给朕拖下去打个半死!
气氛一时凝固。
还是季芳泽最先开口:“父皇,儿臣有一事……”
叶澄打了个激灵,抬手偷偷扯了一下季芳泽的袖子。结合季芳泽前面的话,他大概猜到季芳泽要干嘛了,但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好。先不说现在深更半夜地在园子里,周围站着这么多大臣,皇帝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和季芳泽把事情坦白清楚。
这个朝代可不像是前一个世界,你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完全是你俩自己的事,想分手就分手,想离婚就离婚。父母最多发表一下意见,最后做决定的只是你自己。
现在是封建帝制,君父时代。
皇帝金口玉言,当着外人面说出去的话,是绝不能容人随意辩驳反悔的,纵然季芳泽再受宠也一样。
他现在把请求赐婚的话说出口,皇帝若是不答应,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芳泽如何下台若是皇帝答应了,季芳泽日后听了叶澄的情况,想要反悔,又是一桩大麻烦。
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皇帝高深莫测地看了两人一眼,打断了季芳泽的话,沉声道:“叶爱卿怎么会和朕的儿子在一起”
叶澄不等季芳泽开口,上前一步:“臣近日奉旨为殿下讲解经义。殿下夜里突然有惑,来寻臣。臣与殿下谈得兴起,便一同出来走走。”
皇帝一愣。
你在给狸奴讲经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啊!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皇帝只是笑了笑:“原来如此。只是陈阁老这些天一直念叨着,说折子太多理不完,想多拨几个人手过去。朕记得之前叶爱卿之前在南书房待过,不如去给陈阁老打打下手。陈阁老那里要得急,你今晚就直接搬过去吧。”
这其实是个好差事。叶松寒过去虽然有个“南书房行走”的名头,但陪皇帝赋诗撰文,聊聊闲天,和插手到政事之中,哪怕只是分分折子,完全是两个意义层面上的事。
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解决叛军的事,可平常的政务也半点没变少,所以朝堂要处理的事骤然变多。但就算是非常时刻,以叶松寒的年纪和资历,能在内阁稍稍插上一脚,也绝对是一件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事了。
叶澄微怔,却没有马上领旨谢恩:“那三殿下的课业”
皇帝微笑:“稍缓几日也无妨的。”
反正我儿子本来就不喜欢读书。
等你一走,朕马上给狸奴重新找个老师。换一个长得没那么好看,年纪七八十,不会花言巧语的老师来!
叶澄无奈。他还能说什么,只好道:“臣领旨。”
见皇帝不说开口放他们走,叶澄只好主动找理由:“陛下,容臣告退,回去收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