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轻轻动起筷子。“归你管?你凭什么帮薛业做决定?”
“因为他不会做决定。”平视的视线收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白洋表情平静, “薛业想做的事我愿意帮他。”
祝杰短短地皱了下眉。“你凭什么帮他?”
白洋笑得简单明了。“从一个普通朋友的角度出发, 想让他开心些。”
祝杰狂劲地抬眼,两人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怎么样?”白洋又问。
祝杰端着餐盘站了起来。“薛业不需要朋友。”
陶文昌回到412,窗帘紧闭弥漫着烧过香的气味, 拉开封闭的床帘香味更浓, 有人睡得天昏地暗。“喂, 醒醒。”
薛业趴着一动不动,肘内侧压了床面, 左臂探出床栏。陶文昌拎起一条看,巴掌大的淤青也是挺牛逼的。
“你给我醒醒。”陶文昌踩上床梯晃人,毛巾被、床单和他的身体搅成混乱一团,就一条ck, 两条腿紧夹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薛业晕得不行, 睁眼痛苦且缓慢。眼前亮成一片朦胧身体却不由自主往下沉。一动就不舒服好比被人揉成一团。
“你丫有病吧?”他认出陶文昌, 再次闭眼。
“起来吃饭。”陶文昌怕他没救愣是拽了起来,“睁眼,吃完饭你爱怎么睡怎么睡。”
薛业用毛巾被将自己整个包住, 苦苦挣扎于腰疼和胳膊疼之间。“滚, 不饿。”
“不饿你他妈也给我下来吃饭!”
“不吃。”
“为什么不吃?难受啊?”
薛业屈膝又躺平了。“不难受, 想睡觉,你丫别烦我。”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陶文昌使出浑身解数、全力奋战、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算给薛业弄下了床。
“快吃, 吃完我还训练呢。”陶文昌擦汗, 操, 带孩子真累。
薛业裹着毛巾被晃着坐下,困得下巴尖差点磕桌子。柔软易乱的黑发睡乱露出轻易不见人的发际线,折角廓形英气,藏着阴影似的小碎毛。
“我操,我胳膊……发霉了?”
“你再不吃浑身都发霉了。”陶文昌推饭盒过去,,“不吃撩你丫刘海。”
“试试。”薛业开了饭盒,扫看一眼又给合上了,骄狂不愿理人,“不吃。”
陶文昌沉了一口气。“薛业,你信不信我也能把你打服?”
薛业保持着疲惫的坐姿不屑一笑。“试试?”
莫生气,莫生气,还没遇上颜如玉。陶文昌勉力克制,直到拳头从僵硬到放松。“我好言好语再劝一次,吃,饭。”
“颜色深的不吃,动物内脏不吃,菠菜也不吃。”薛业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虚到冷汗直流,喘息之余还不忘加上一句,“献血又不是坐月子。”
“那你吃什么?”陶文昌怀疑自己都听见薛业不堪重负的心跳声了。
还他妈挑食呢。
这人也是个疯子。
薛业想了想,自己掰开一次性筷子。“米饭吧。”
“你丫臭脾气和高中一模一样。”陶文昌把餐盒又推过去。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夹米饭再哆哆嗦嗦往嘴里塞,吃得跟临终套餐似的。
“诶,你到底怎么把野逼给惹了啊?”陶文昌实在好奇。
“杰哥啊?”提到祝杰,薛业灰扑扑的眼里慢慢聚了光,“大概是抽血抽的吧……”
陶文昌啧了一声。“抽血也能惹着他?抽了多少?”
薛业挠了挠锁骨,凸起部分一枚新鲜的齿印。“550cc。”
陶文昌匪夷所思地拧眉头,几欲爆发,静默中想把薛业抡回医院。
“不过杰哥是周期性的不爱搭理我,习惯了。”
“周期性的不爱搭理你?”陶文昌呵呵了,“他把你这么不顾死活一扔,你也不问问?”
薛业摇头手背一片薄汗,看得很通透。“我问什么?杰哥从没要求我必须舔他,高一时候天天警告我离他远点,现在知足了。等杰哥不那么嫌弃我了,就搭理我了。我就……先别去惹他。”
“牛逼,他还整得跟正弦曲线似的,以你为x轴,波浪形周期性来回搭理。”陶文昌又呵呵了,“真他妈野。”
“我不是x轴。”薛业顿了两秒,“x轴最起码和曲线还有交点,我只是杰哥一条反比例函数曲线,他是我的x轴,我舔着脸无限接近但永远不会相交……跟你丫说也没用,你数学学太次。”
“你数学好,成绩那么牛有本事去1班上课,装什么学渣跑高三9班啊。”陶文昌莫名想笑,“还正弦曲线……”
叮地一声,陶文昌脑袋里有一瞬灵光,炸了。“他不搭理你的周期里,不会是交女朋友去了吧?”
薛业逆着光眯眼睛,拿出抽屉里的运动胶布把肩上那两块藏好。“不知道,谁管这个。”
陶文昌收回视线,第三次呵呵一笑。想起高中训练6213组合高强歇结束之后,每一次,祝杰那个野逼都会翻起来,体力殆尽找薛业。
他靠补觉回体力。
压着、靠着、趴着、搭着。从前看祝杰是欺负跟班,现在看,他是找着薛业才睡得着。
正弦波浪线和x轴相交一瞬再远离,失控之前把自己往外掰,离x轴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