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又低头为他处理上楼,因为怕弄疼他,动作更加温柔了一些。
宴非白阴森的眸子眯了眯,他就是要让她心痛,让她跟自己一样的心痛。
他的爱自私,狭隘,不择手段,兴许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宴非白偏执的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唐晚,没有一个人配得上给她幸福,只有他可以。
有些可笑,他都已经是这样的人了,在地狱和黑暗之间摸爬滚打,可他太向往她了,活着的意义仅有这么一点点,不抓住的话,他会死的。
唐晚又用酒精为他清理伤口,她抬起头看他,水盈盈的眸子温柔无比,轻轻说:“会疼,你要忍着些,好吗”
再多的疼他都忍了,当然不在乎,可看着唐晚这么心疼自己的模样,他恶劣的想得到更多。
宴非白垂着头,眼睫轻轻颤动:“会有多疼”
唐晚有些难过的蹙眉,她从来没有见过宴非白这么脆弱的模样,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鼻尖一酸,用力压着眼中的潮热,柔声说:“很快就过去了。”
宴非白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可惜,这么美好的姑娘,今后却只能呆在他的身边。
他神色不变,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眼尾,哑声安慰:“你别哭,我什么都能忍。”
唐晚点点头,却更想哭了。
她低头,眼泪砸在他手掌上,宴非白浑身僵住,心中钝痛。
那么多刀子划下去,到头来竟比不过她一滴眼泪的伤害来的重。
他微微叹气,扶着唐晚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面前,再也提不起心去伤害她了,再怎么伤害最后疼的都是自己。
他慢慢给她擦泪,格外细心仔细,叹着气:“不要哭。”又保证道:“我不疼,真的。”
宴非白怕她再哭,拿过她手上的棉签给自己清理,酒精碰到伤口,像是要向她证明自己根本不疼,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唐晚却能看到他更加苍白的唇色,她看他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赶紧拿过来,低着头去吹他的伤口。
姑娘满脸的疼惜,眼睫还湿润的,眼角滚落一颗硕大的眼泪,唐晚抽抽噎噎的给她擦完,又用纱布包扎起来,直到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她才松了一口气。
“先这样,等医生来了再做近一步的处理。”
宴非白觉得也不用医生了,他的良药已经在身边了。
他摇摇头,拍了拍没有沾到血的地方:“坐。”
唐晚坐过去,宴非白静静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弄的”
宴非白眉头皱了一下,偏过头似乎不愿意提,唐晚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病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以往经常会在新闻上看到心理疾病患者自杀或是自残的行为,那时她觉得这样的事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如今会发生在宴非白身上。
一个健康的人是永远无法感受到病人的痛苦的,特别是心理病患者。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唐晚许久没有哭了,眼睛还红红的,身体时不时的还抽了抽,她觉得丢脸。
果然,宴非白无奈的叹气:“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哭。”
还不是因为你!
唐晚不服:“人长大了就不能哭吗难过就要哭啊,憋着做什么”
宴非白怔了怔,他让她难过得哭了……
冷静下来后,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她难过。
一方面,他雀跃唐晚还是在乎自己的,甚至很满意今天的结果。
另一方面,他又痛恨这样的自己,怎么又让她伤心了呢
他像是矛盾的两面体,这样的灵魂就连自己都厌恶,如果唐晚知道后,也会很讨厌他的吧
可尽管宴非白害怕唐晚了解到真实的自己,却又坚定不移的不肯后退半步。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活该是个神经病!
唐晚见他沉默,心想网上那些钢铁直男都没有面前这个男人直!他根本从来不懂如何取悦女孩子,直男还会说些讨姑娘开心的话,宴非白呢,只会呆头呆脑的看着她。
然后,“呆头呆脑”的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似乎怕她不同意,没敢牵,又收回手沙哑道:“我不喜欢你哭。”
要你喜欢!
唐晚别过脸。
宴非白神色黯淡,去碰唐晚的袖子,她忽然收回去。
他的睫毛抖了抖,唇色苍白了些,心中无措:“你生气了”
唐晚轻轻哼了一声。
宴非白有一点没变,只要她一生气,他必定变得慌乱,平日冷的像一块冰,可只要碰到这事,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
唐晚其实也并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想起他的伤和病,也就不闹了。
她看过去时,宴非白神态紧张的抿唇,她看到他额头上有几滴血,大概是手受伤时沾上的。
唐晚靠近过来,伸手给他擦额头,浅浅的茉莉花香钻进他心尖。
宴非白定眼看着她:“唐晚。”不要再靠近了……
唐晚又近了一些:“你以后不要再伤……”
她的腰突然被重重砸紧,宴非白冷冽的气息包裹着他,男人沉重的呼吸一阵一阵响在她耳边,唐晚脑中一片空白。
宴非白收紧手臂:“都说不要再靠近了。”
她明明没有听见过这句话啊!
宴非白心想,心里想了也算说过了。
他就是想抱她。
还想告诉她:“你别哭,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