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音提着裙摆一路穿廊过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颗心惴惴不安,七上八下,诚惶诚恐。
刚到了爹爹居住的竹苑门口,她就嗅到一股臭味,来不及不多想,就从竹苑里传来一道怒喝。
“出去,都出去。”
这是爹爹的声音,她心下稍安,只是在她的印象里,爹爹是个极温和的人,就是上回被小侄子调皮剪掉了一多半的胡子,也不曾动怒过。
她疑惑间,就瞧见从竹苑里走出来几个人,当先的就是大哥的妻子,她的嫂子崔秀秀,连忙迎上去几步。
“嫂子。”
“婉音你怎么回来了”
“嫂子此事等会再说,我爹爹怎么了,竟会生如此大的气”
她说完,这才发现嫂子的眼眶有些红,瞧着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她心里猛地一沉,“嫂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嫂子崔秀秀吸了吸鼻头,双手拉过她的双手护在自个的掌心里,轻轻拍打着,语气有些哽。
“这事啊,就是怕你难受,你大哥跟父亲才都不让告诉你。不过,今个你既撞见了,嫂子也就不瞒你了。半个月前,父亲跟你大哥饭桌上又念叨起你来,父亲心情憋闷就喝了几杯酒,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栽了下去,好在你大哥将他老人家扶住了,这才没有完全栽下去,可即便是这样,父亲他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请了御医来瞧说是中风。”
她心中猛地一揪,“那爹爹现在怎么样”
“不大好。”
“到底怎么了,嫂子你快说呀”她急的都快哭了。
崔秀秀叹了一口气,脸上愁容更甚,“本来父亲这病情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可就在昨个白天父亲他突然想要出门,却执意不要下人搀着,谁知没走多远就摔了一跤,虽然救治的及时,活是活过来了,可整个人都瘫痪了,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
“爹爹...”
苏婉音闻言,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她是知道自己爹爹的,虽然对耍刀弄枪没有兴趣,却还是继承了祖父刚直不屈、事事亲为的脾气秉性,最是受不了被人服侍,更何况是如同废人般的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活着,爹爹他宁死。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转身就朝着屋里跑却再度被嫂子崔秀秀拉住。
“别去了。”
崔秀秀见苏婉音瞧着她,那眼眶都红的要滴血,心里又是一叹,“知父莫若女,父亲他老人家昨个下午醒了,便用头猛磕床柱,还是你大哥去宫里见了皇上,讨了一份皇上的手谕,父亲这才作罢。”
顿了顿,又道:“你是知道的,咱们父亲这辈子最是在意忠孝廉耻,又是当今皇上的启蒙恩师,皇上亲笔写下的手谕他看了,定然是不会再主动轻生,只是......”
“只是什么”苏婉音催促。
“刚才你应该也闻到臭味了吧父亲他好面子硬是不让人靠近,我本想亲自服侍,却被父亲吼了出来,你大哥现在又进宫了,与皇上商议边关军备的事情一时半会只怕是回不来,你快些给嫂子出出主意,眼下怎么办”
苏婉音心中既震惊又难过,父亲是那般有风骨的人,如今却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他心里的苦楚,她懂。
可是这样拉在床上不管,就是平常的天气也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这样若是再得了冻疮可如何是好
苏婉音擦了擦眼泪,冲崔秀秀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嫂子,你也别担心了,我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