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问题又来了, 大佬这辈子的二十四年前开过荤吗
暗搓搓地想了一会儿,顾栗栗忽听耳边男人开口,“镇上可能没有西瓜。”
“嗯”顾栗栗愣了一下,“什么”
“你梦里大约是梦到西瓜了, 喜滋滋喊了一句。”周致诚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闷笑, “喜欢吃西瓜”
这谁不喜欢呢哪怕没有空调, 没有电风扇等等一切降热工具, 能来一块冰镇西瓜,人生也能圆满。
但,
“我不说梦话的。”
顾栗栗想想, 又强调了一句, “我从来没有说过梦话。”
而且, 您说话就说话, 为什么还要加一个形容词梦里的她根本就没有喜滋滋,只是感慨激动而已
周致诚笑一声,没说话。
他安静下来, 顾栗栗感觉到他的若有所思,心肝就抖了,她问他, “那我别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
记忆中,她回到生产队,就没有做过什么梦,所以应该不存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情况吧
“你觉得, 你别的时候会说什么样的梦话”周致诚不动声色地问她,仿佛没有发现她的紧张。
顾栗栗挣扎:“我真的没有说梦话的毛病”
上大学的时候,她因为兴趣广泛,学得比别人多,一般都是有光亮的时候马不停蹄学习,灯灭了的时候就梳理一天所学的东西。所以,整个寝室谁说梦话,谁磨牙,谁睡激动了踹床板,她一清二楚。
当然,不管别人如何,跟她住一起过的人,从来没有反应过她有说梦话的前科。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肯定就是这个情况,所以梦里看见个西瓜才会兴奋地在现实世界里发声。
周致诚见她说完这据就沉默了,一丝丝沮丧溢出来,终究还是实话实说,“只这一次说了梦话。”
有了点心理安慰的顾栗栗,“那这次除了西瓜,我还喊什么了吗”
最后被大佬吓醒那一段,她应该没来得及说什么的。
“没有。”周致诚回答完,沉吟了一会儿,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田地金贵,在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除了小麦稻子,以及大豆高粱玉米红薯这些,不会种其他作物,尤其是水果。”
除非一些不适合以上农作物的生长的地方,才会想办法种上其他东西,比如陕甘一带,在土壤沙质化的地方,种上土豆。还有些不能规模种植的地方,种上果树之类的。
因为产量少,乡下也极少会买水果吃,一般都是供给大的城市,下属地方的供销社几乎找不见水果类的东西。
顾栗栗叹口气,这她当然知道。
小时候,一到夏天,她就不怎么吃饭,她爸怕她饿死,经常用津贴给她买水果吃。她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水果一般人不会去吃,还专门搬了小凳子坐门口,拿着一牙西瓜细细啃上半天,惹得附近的小孩儿都围过来。
有那些觉得孩子馋,不争气的家长,当着她面,扯过孩子就打,一边打,一边指桑骂槐的开骂。
她嘛,觉着她爸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看的爸爸,自豪着呢,压根不怕,也不当回事,就冲人家长甜甜笑。反正人家长没有打自己,她自己呢,也没有觉着被隔空打脸。
有气得要死的,直接冲她家里找她爸她妈,要讨个说法,最后都被她爸给堵死了话头。从那以后,周边的人也都知道她爸是个什么疼孩子疼得要命德性了,干脆无视她,也不管屡教不改的自家孩子了。
那时候,小伙伴儿围过来,只是想要她抠下来的西瓜籽。她小的时候不缺零食,他们想要这个晒干了嗑瓜子吃,她也就给了
想想,顾栗栗还有点自豪,她那么小一点儿,就很有素养了,没有像别人一样故意把西瓜籽吐远,嘻嘻哈哈看笑话一样让这些孩子一窝蜂跑去捡。而是在吃之前,坐小凳子上,先用细细小小的手指头抠出来给他们,然后再啃西瓜。
“我和我爸都喜欢吃西瓜。”顾栗栗笑笑,有些怀念,“小时候,我爸还带着我往家里的墙上粘西瓜籽,然后拼出各种小动物的样子”
不过,拼得最出彩的还是星星和兔子。
他那时候注视着星星和兔子的眼神,她不太懂。后来,他死了,她也就懂了
“对了,”顾栗栗强行把回忆中断,问周致诚,“你们喜欢吃什么水果”
这个你们,说的是周致诚和周父周秉忱。
周致诚:“我和我爸过得比较糙,填饱肚子就没有什么别的需求了。”
想着之前顾栗栗略有些怀念的语气,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真要说起来,我爸好像喜欢吃苹果和土豆他在陕甘一带呆过,有时候会念叨两句”
再多的,周致诚就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可想。
顾栗栗沉默一会儿,觉得平躺着说话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侧转过身子,对上周致诚的眼睛,“你对你爸了解太少了吧我在沪上的时候,做什么菜你爸都喜欢,凉拌菠菜都吃得有滋有味的特别喜欢的是鱼和肉。”
清蒸鱼,酸菜鱼,酸辣鱼,粉蒸肉,红烧肉,狮子头,这叫没什么别的需求,填饱肚子就行
周致诚:没有人会不喜欢肉吧。
“水果我也少量买了一些,你爸最喜欢的好像是橘子。”当然,都是托喜欢她做的饭菜的人的福,才能少量弄到这些东西。
周致诚感觉到她目光里的谴责和不认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爸喜欢的应该是你这个儿媳妇,所以你做什么,都觉得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做饭的手艺不行眼睛也不好使”顾栗栗默了一下,阴沉沉地问。
所以看不出来人的喜好
周致诚:“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眯眼看着他,他立即道,“你困不困不困的话,我给你松松筋骨”
说完,还准备起来付诸行动。
顾栗栗能叫他得逞那推拿按摩经过他放松地哼唧之后,她再也不能直视着几个字儿了。
“我困。”
扔下俩字,顾栗栗立即平躺,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迅速闭上眼睛。
周致诚看她一会儿,躺好。
胆小鬼,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回报她之前的推拿辛劳。
院子里用艾草熏过,还有小风吹着,睡院子里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说什么地方不好,大概就是天一亮,人也就没办法睡了,毕竟光线忽略不了,刺眼。
只是顾栗栗却没有这个烦恼,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朝向东边的蚊帐上搭了个床单,刚好把阳光给遮严实了。
迷瞪了一会儿,她喊,“周致诚,什么时间了”
到点的话,她就去做饭。不到点,她就再睡一会儿。
“六点十五吧。”周致诚从院子里那一小池子蓬萍草前站起身,走到床边,“可以起来了。”
他们不用上工,但也得跟队员们一样,准点去队部找老技术员报到。
顾栗栗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你把床收了吧,我洗漱好就去做饭。”
她发现这是个折叠床,要收起来,也方便,干脆就不跟他一起抬到墙根边上了,省得占地方。
大约是太过放松,顾栗栗一个懒腰伸得老大,以至于身体某部分线条给曝光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