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颐感觉回到了学堂上被师傅罚抄的时候,乖乖地把一篇给写完,再去看萧云昭时,发现他反倒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另一侧,萧云昭用手撑着额头,烛光柔柔地洒在他侧脸上,给他白玉似的皮肤上拢上了一层暖晖。他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也展开了,睫毛低垂,在眼下投成一个美好的弧线。少了平时倨傲的表情,清隽俊朗却更直击人心。
虽然前世沈知颐对他有很多怨,但她不得不承认安静睡着的萧云昭确实是君如美玉,芝兰琼华,让她不可抑制的一错再错。
想着萧云昭可能是从营州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想要赶上一场璀璨烟火,所以才会这样困到直接睡着了,沈知颐觉得自己足够坚硬的心又生出一个柔软的缺口。
她下意识地向他伸出了手,快要触碰到他紧阖的眼睛时,萧云昭像是感知到了似的,睫毛微动了下,吓得她赶紧做贼心虚地收回了手。
好在萧云昭并没有醒,沈知颐想虽然坐榻下面有软垫,但他这么睡一晚上难免脖子酸,但她又不忍把他这样叫醒。思前想后,她叫人取了被子给萧云昭披在身上。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萧云昭已经离开了广阳宫,还把她的悔过书也一并带走了。
沈知颐收拾好了,正要出门给皇后请安,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告知她皇上下了令,真的要把她扎扎实实地给禁足半个月。
她回了殿里,气得喝下了两大杯茶。亏得她昨天还觉得萧云昭睡着的样子好看,还觉得心底有了一瞬间的柔情,还给他盖被子。
禁足便禁足吧,她心想,正好省的她去皇后那和别的嫔妃虚与委蛇,也省的别人总往她这跑来套近乎。
看守的侍卫每天向萧云昭回报着消息。
被禁足的第一天,瑾嫔娘娘心情惬意,弹了半天琴,读了半天话本子。读的时候把橘子抱在怀里边揉边看,时而前仰后合,时而簌簌落泪。晚上搬了躺椅坐在院子中央,吹着夜风饮茶作诗,吃下了五块芙蓉糕。
萧云昭听见了,皱眉道:“她吃这么多不嫌撑么还有,你从哪里看出瑾嫔很惬意的她不都哭了。”
小侍卫瑟瑟发抖,犹豫再三回道:“皇上,娘娘看的是牡丹亭。”
被禁足的第三天,瑾嫔娘娘心情一般,上午教橘子爬树,手被橘子的爪子划了一下,下午与橘子置气,晚上又与橘子握爪言和。
萧云昭回道:“你只知道看,不知道去喊来太医瞧瞧”
小侍卫连忙认错。
萧云昭又咕嘟道:“她倒是宠她的猫。”
被禁足的第七天,瑾嫔娘娘心情烦闷,坐在门口的屋檐下看雨,似乎在思念皇上。
小侍卫看着萧云昭忽然舒展开的表情,觉得自己这次似乎掌握了上报消息的精髓,不管是不是胡说,至少自己不会被骂。于是接下来,瑾嫔娘娘天天心情烦闷,日日思念皇上,萧云昭深表满意。
不过沈知颐确实是有些闷不住了,在天气放晴后,她让映秋把小橘子抱着,在萧云昭下朝的时分带去了御花园。
萧云昭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路边传来一声细细的“喵呜”声,低下头就见到橘子从树丛里大摇大摆地钻了出来,往他脚前的石路上一卧,赖着不走了。
他把橘子提起来放在臂弯里,橘子半月里已长胖了一圈,抱起来沉甸甸的。
萧云昭问它:“怎么自己溜出来了,和你主人一样。”
“喵。”橘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回道。
没办法,他只能去一趟广阳宫。广阳宫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萧云昭阻止了侍卫开门,亲自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响起了沈知颐的声音。
“朕,给你还猫。”
“是皇上啊,原来橘子去了您那,”沈知颐惊喜道,“可是臣妾还在禁足中,按理说不能开门,您把橘子放在宫门口的树上,让它自己爬进来吧。”
萧云昭把橘子撂在树下,橘子十分有骨气地上去爬了几步,还未过半米便觉得累了,跳下来继续蹭萧云昭的裤脚。
萧云昭无奈道:“看来你还没有教会。”
沈知颐的声音里带着忧色:“这样啊,那只能劳烦皇上把橘子带回去,代臣妾养两天了。”
橘子已经将他的手腕压得发酸,还试图用爪子去勾他胸前的朝珠,萧云昭一阵头疼,冲门里道:“开门,朕宣布禁足结束了。”
话音才落,朱红色的大门立刻打开了,像是等待了许久似的。沈知颐在门内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明眸弯弯,红唇皓齿,端是嫣然动人。
萧云昭却觉得烦闷,似乎又被她摆了一道,一手提着罪魁祸首橘子,一手捏上了她洁白莹润的小脸,硬生生把她的笑脸捏成了一只小河豚。
小侍卫在旁边看着,纷纷移开了目光,他们总觉得瑾嫔娘娘面前的皇上,和平时那个冷静克制,不苟言笑的皇上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