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桑桑的目光,凶狠贪婪,常常令祁北杨想起阴暗角落里的虫子,那些小虫子看向糕点时,想必也是这种眼神。
令人生厌。
可偏偏这人,同他的桑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他如果真的动了这人,那桑桑势必会难过的吧。
谁知余希竟然主动惹事,就连找人偷拍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有意阻拦桑桑与余希见面,可惜成效甚微余希仍会以其他朋友的名义把她约出去,同她私下见面。
祁北杨忍无可忍,严肃地告诉桑桑,不许她再同余希相见。
可桑桑却不能够理解他,或者只是表面上的忍让。
事情究竟是怎样发展到覆水难收这一步,祁北杨已经记不清了。
他亦不想对此过多回忆。
离心是一日日累积起来的,余欢看他的眼神中,那种单纯的欣喜愈来愈少,日渐沉寂。
当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祁北杨并没有过多阻拦。
慈济院那块土地需要动迁,这件事他知道,也重新选了址,预备等事情办下来之后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可他又改主意了。
桑桑果真如他所想,为了慈济院的事情重新回来;她归来的那天,祁北杨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可回应他的是桑桑的眼泪。
祁北杨费尽心机想要讨她的欢心,新的慈济院建设需要一大笔钱,他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上打过去,给那些孩子们添置东西,设立专门的钱款用于孩子们的教育和医疗。
为了她偶尔的一句话,翻遍全城,去寻找她想吃的东西;想方设法挤出时间来陪她散心,努力地修复着裂痕。
俱以失败告终。
祁北杨因项目出国,其实早早就把项目谈妥,转到瑞士多逗留几日,是想亲自选一处农庄,种满薰衣草送给她。
他想要对桑桑求婚。
等他回国,就向她道歉,坦诚自己内心想法,再不掩饰。
只希望桑桑能够原谅他。
只可惜,回去的车子出了意外。
甚至没有给他丝毫反应时间,两车相撞,胸口剧痛,耳旁是巨大的轰鸣声。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桑桑正站在不远处,穿了件白色的裙子,怔怔地看着他。
祁北杨朝着她伸出手,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落入眼睛中,刺刺的痛。
他闭上了眼睛,心想。
如果桑桑看见他这幅模样,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吧
他不想看她难过的模样。
祁北杨自这段陈年的梦中惊醒,臂弯中的余欢睡的正沉。
她迷迷糊糊抬眼,下意识的手和腿就搭了上来,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你怎么啦怎么一惊一乍的啊”
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都快没有声了。
祁北杨轻轻地亲了下她的额头“乖,睡吧。”
睡梦中的余欢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觉着这个姿势不舒服,又得寸进尺了。大半个身体都快压到他身上,一脸满足地睡了过去。
其实,祁北杨还有不少东西瞒着眼前的小姑娘。
譬如和林朗风她名义上的父亲谈条件。
林家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想要接她回去认祖归宗的想法,皆被他一一或强硬或委婉地拒绝。
林家人当初想去圣彼得堡找她,也都被祁北杨给拦了回来。
林朗风自己的家事乱糟糟的一大团子,处理不清楚,祁北杨才不想叫桑桑再去淌那摊混水。
桑桑梦呓地叫了一声“祁北杨”,不知梦到了什么东西,头抵着他的胸口,喃喃“我想吃烤鱼,想吃冰激凌。”
祁北杨笑了,搂紧了她“中午做给你吃,你多睡会。”
昨天晚上她累坏了。
时针慢吞吞挪到七点钟,祁北杨安抚好余欢,轻手轻脚下床,去叫小豆包起床,叫他吃完早饭,送他去上幼儿园。
不远处的小卧室里,小豆包抱着玩偶,睡的香甜。
他梦到了天上在下豆包雨,好多好多的豆包呀,他欢乐地捡了一篮子,想攒起来一口气吃掉。
他捡啊捡啊,好不容易,豆包堆成了小山。正准备一口吃掉,却听到了爸爸的叫声
呜,梦里的豆包一口都没咬上,他醒了。
好委屈呀
叫醒儿子的祁北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儿子的美梦。
只是今天一天,他都疑惑不已。
怎么小豆包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最讨厌的香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