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不要让前辈死。
这封印,只需要她和孟广泽其中之一,如果来不及了她宁愿用她的命来换他的命
她不想,不想再失去这温暖了。
乔晚死死地咬紧了牙,眼里射出两道坚决而又冰冷的光手中闻斯行诸毅然决然地划开了面前的飓风,冲了进去贯彻心里的只有一个信念,她要把孟前辈推出去
目睹天穹上的这一幕,岑子尘几乎断喝了一声“不可”
阵眼中的飓风越刮越烈,宛如密集的刀片。
乔晚单薄的身躯一踏入风眼,就被风吹得宛如一片薄薄的纸,霎时间,四肢百骸被割出无数个口子。
孟广泽心疼极了,这位无坚不摧的魔域战神,眼圈立时就见了红。
“阿晚,回去,听话。”
“阿晚,是爹爹对不起你。”
愧疚,心疼,几乎刹那间就将孟广泽吞噬,男人眼眶酸涩,闭上了眼,这位魔域战神终于弯下了膝盖,“阿晚,听话,做乔晚,别做爹爹的女儿了。”
“听话,算爹爹,求你了。”
乔晚不听,她拼命往这道飓风里挤,气喘吁吁地想。
往前,再往前,就能把孟广泽推出去了,她可以自己顶上。
从乔晚身上飚出去的血,已经漫成了一片血雾。
飓风撕裂了她的皮肤,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她身上的皮肤,血肉,被风吹得寸寸崩解,向后往脸上拍,抖如筛糠的手臂,只能看出鲜红的肌肉组织和肌肉组织下的寸寸白骨。
乔晚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被这姑娘坚韧顽强不屈的意志所震撼,苏瑞手微微一顿,没想到再重逢会亲眼目睹这么惨烈的一幕,裴春争毓秀俊美的脸蛋扭曲,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宽大的袍袖翻滚成一片浓厚的乌云。
“让我去。”妙法尊者神情僵硬,死死地攥紧了指节,疾言厉喝
马怀真攥紧了掌心。
父女诀别。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这位铁血煞神,冷酷的面容再也绷不住了,终于红了眼眶。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忍不住扪心自问。
他是不是做错了,将这重担,将这一切压在乔晚身上,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个时候,再阻拦已经失去了意义,马怀真抬起手。
接收了马怀真的命令,周衍闭上了眼,心脏深处好像有万千根针在扎一样,细细密密,疼得他皱紧了眉,几乎无法呼吸。
他用力攥紧剑柄,发出了一道剑气,这一千六百多个剑修无一不攥紧了剑柄,剑气先后切开了天际那道裂缝。
妙法尊者铁青着脸,不多耽搁,迅速闪入了那道裂缝中
那些血铺天盖地地落在了他身上,浇在了他微霜的鬓角,落在他眼尾的细纹上,孟广泽闭了闭眼,他伸出颤抖的手,带血的手,往前轻轻一点。
这一点,蓄积了他神识中残存的所有力量,但已经足够将乔晚给推出去。
她往前才前进了那么一点,就被孟广泽给推了出去。
迅猛的温和的力量包裹着她,将她掀翻了出去。
乔晚目眦欲裂,眼角流出的泪珠,停住,立刻被风给吹散了。
“不前辈“乔晚哭道,“我不”
“阿晚。”孟广泽掀起唇角,温和地笑了一下,有些歉疚,有些不好意思,叹息了一声,“乖女儿,爹爹真想听你叫一声阿爹。”
从见面起,他这倔强的小姑娘,就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阿爹,她一直用孟前辈代称,做父亲的,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阿晚,你是爹爹的珍宝,别害怕,爹爹会一直保护你的。”
当初我救了个漂泊的魂魄,我没有家人,你是唯一能抚慰我孤寂的家人,是我的希望,我的光明。
晚儿,你不必害怕,不必担忧,你就是阿爹的女儿,是生命赠予我的礼物,是我独一无二的公主。
这是他和岑清猷约定的,必须要做的事。
那个少年僧人,顶着众人的诽谤与非议,顶着天下人的笑骂,固执地抵抗着碧眼邪佛的侵蚀。
对,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邪佛,其实是个双面间谍,他奔走在魔域与修真联盟之间,寻求着挽救这即将倾覆的天下的方法。
孟广泽想到他与这位少年僧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他问他,“你年纪尚小,日后或许有无数人痛恨你,辱骂你,追杀你,即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少年僧人微微一笑,有些无奈,“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曾经我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如今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佛陀就在这山水中,未曾更改。”
“更何况,与碧眼邪佛融合之后,我并非全然无罪,我杀了善道书院,这就是我的罪和我的私心。”
“孟前辈,晚辈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践行自己的道。”
少年说这话时,单薄的身子仿佛义无反顾地融进了漫天的风雪,孤寂落寞,又坚韧决绝,那一瞬间,孟广泽几乎看到了乔晚的影子。
他或许与碧眼邪佛融合了,但骨子里依然是当初那个温柔的赤子之心的少年。
孟广泽与他约定,只有他被献祭在此地,他的神识才能埋入始元帝尊的识海,这就相当于一颗种子,必要之时,能破土而出,划出一把劈向始元帝尊的利刃,只有这样,修真联盟才有可能会赢,乔晚,才有可能活下来。
一个是父一个是友,两个男人都在倾尽全力保护她的周全。
跌坐在血泊中,岑清猷捂着胸口苦笑,真疼啊。
辛夷,对不起,少年喃喃自语,手腕上的佛珠当啷一声轻响。
祭坛上,临到头了,孟广泽忍不住透过纷乱的狂风,又看了梅康平一眼。
微微颌首,算是对这少年兄弟的致意。
一错眼的功夫,那道青色的身影就立刻被阵眼中的飓风所扭曲,吞噬,宛如一道被斜斜拉长了的影子,被拽入了法阵中央,和法阵融为了一体。
当年那些并肩作战的豪情壮志,那些背叛那些分离,都统统归于飓风之中。
梅康平面色一变,手上的折扇往后一敲,立即将谢行止打退了半步,突破了防线,快步走下了祭坛。
他想拦住,他有些后悔了。
他恨孟广泽恨得咬牙切齿,恨他的背叛,他是最不该背叛他,最不该背叛魔域的。
梅康平觉得自己为魔域奉献了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没后悔过,他这一刻,他后悔了。他想到从前小梅康平和小孟广泽一起玩的时候,一起比赛尿尿,一起打架,一起哇哇大哭。
祭坛里面那个是他的兄弟。
但刹那间,风停了。
被卷动的万物重新落了下来。
包括乔晚她的血。
被自己的血兜头浇了一脸,乔晚跪倒在地上,膝盖几乎快嵌进了石头缝里,从血肉中伸出来的白色骨头支棱着,她抬起头,脸已经算不上脸了。
巨大的天幕中倒映出那张木然又狰狞的脸。
四周安静地只能听见风的呼吸。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砖缝往下淌。
尘埃落定。
梅康平顿在了原地。
风中好像响起了乔晚微哑哽咽的嗓音,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滚落,落入了滚烫的沙砾中。
她在喊。
“阿爹。”
她能做到。
沉默了片刻,伽婴如是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