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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蘅

今日皇后召见,明郎原本要告假工部、陪着她来,但圣上传令,指名要明郎陪驾上林苑狩猎,午后,温蘅只能携二三侍鬟,一人入宫。

皇后沈氏是明郎的双生姐姐,生得明艳端庄,既有母仪天下的端华气度,说笑起来,又温柔可亲,令人如沐春风,与婆母华阳大长公主之性情骄悍,大不相似,对她这个出身“寒微”的弟妹,也没有贬低责难,反一直留她在长春宫说话,颇有兴致地,和她讲说了许多明郎幼少时的趣事。

温蘅本正含笑听得入神,但见皇后说着说着,频频提到一同长大的圣上,眉眼间的神采渐也黯淡了下来,慢慢不语,只凝望着几上一觚其色如胭的红梅,神情忧惘。

六七年前,世人皆知皇后独占帝宠,圣上十三岁登基,四年之内,不开选秀,不纳妃嫔,偌大的后宫,独皇后一人,堪称史上未有之事,但到圣上十七八岁时,皇后仍未诞下一子半女,言官进谏如沸,圣上终开选秀,不少世家之女被选进宫,其中京兆冯氏的女儿,据传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入宫就俘了圣上的心去,最受圣上宠爱,没两年,即被晋位贵妃、独占盛宠,皇后失宠,也成了如今世人皆知之事。

帝后之事,温蘅怎可贸然置喙,她见天色已近黄昏,以“宫门即将下钥”为由,向皇后请退。

皇后原本听说那青州女子温蘅,已是双十年华,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以为她品貌有缺,后又见弟弟那非她不娶的执拗劲儿,甚至想法儿向圣上讨要赐婚圣旨,又当是她是惑弄人心的狐媚子,迟迟居家不嫁,怕不是正是为了“钓”她弟弟这样的“大鱼”,攀附权贵,心中对她十分不喜,原要召进宫来,好生敲打一番,但召进宫来一看,却不是她想象中妖妖蛰蛰的样子,知书达礼,容色皎滟,气韵清华。

皇后终日寂寞,身在后宫,又哪里有可以真正交心的人,与这自家的弟妹一番交谈下来,对她竟心生了几分喜欢。

当世女子十六七岁,即可为人妻,她问她这样的品貌,为何硬生生拖到二十岁才嫁人,比她还稍大些的弟妹,闻言微低了头,“总没有中意的”

女子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皇后的丈夫是自己挑的,也喜她这样说话,心中又添了些喜欢,笑问“遇见我们家明郎就中意了”

弟妹含羞不语,双颊却浮起一丝嫣红,皇后见之嗤笑出声,她长久心情抑郁,已许久没有如此真心发笑,当下兴致上来,和她讲了许多明郎幼少之事,但讲着讲着,言语间总会提起一同长大的当今圣上,想到长乐宫有孕在身的那位,皇后心中愁绪又浮了上来,兴致大减,闷闷不乐,见弟妹出声请退,勉强蓄了点笑意,“无事就进宫来说说话,都是自家人,不要生分。”

“是。”

温蘅心中感念,披穿了狐裘,行礼出殿,宫女打起垂帘,冬日清冽寒风,裹挟着清新的梅花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长春宫外,一片香雪海,梅花名种遍植,争相吐蕊,深红浅紫,映着皑皑白雪,清秀苍古,香气浮动,温蘅披着霭霭暮色,穿行梅林,见有一株绿萼梅,与家中后园那株,似是同种,不禁驻足看去。

齐大非偶,这是明郎向父亲提亲那日,父亲来到后园,对她所说的四个字。

她心中何尝不明白,嫁与明郎,将面临诸多的难处,她不能再在父兄的庇护下、做她的温家小姐、无视外界流言蜚语、自在生活,而要以“寒微之身”,成为武安侯夫人,来到皇亲权贵遍地的京城,承载诸多高高在上的非议目光,她的“新家”,也并不是她的“家”,她的婆母华阳大长公主,才是武安侯府真正的主人,传闻中大长公主骄悍的性情、她的寒微身份、明郎执意违逆母意娶她的行为,种种因素叠加,都将预示着她的婆媳关系,很难融洽,远嫁京城的她,身后也无娘家倚仗,在京城,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真正可以依偎的,就只有明郎一个。

她将一切都想得清楚,但却还是嫁了,因为,她爱了,因为,她信他。

她原先真以为自己会终生不婚,直到遇见了明郎。

梅间的一只雀鸟,扑腾着触动了枝桠积压的白雪,招了满头“白发”,温蘅忆起明郎今晨离家上朝时,她要送他出府,明郎却说冬晨风冷,让她不要离屋、坐在窗边看着他走就是,她依言坐在窗下,看着明郎披了斗篷离开,人到了室外,却双眼黏看着她倒退着走,不慎触了身后积雪的梅花枝桠,也招了满头白雪,不禁轻轻一笑。

她在内监的指引下离宫,抬眼看暮色满天,也未先回武安侯府,而是命车马先去了青莲巷。

哥哥今冬送嫁至京城后,在青莲巷租了一处居所住下,正好应考明年的春闱。

武安侯府私宅众多,明郎原想拨出一处清雅宅院,供哥哥静心温书侯考,但被哥哥坚决婉拒了,温蘅知道,哥哥这是为了她,不想让外人看来是温家在占武安侯府的便宜,不想让她这个侯夫人,承受更多的非议。

车马在院前停下,她从家里带来的侍鬟春纤上去敲门,开门的是哥哥身边的小厮知秋,见她来了,依然是笑称“小姐”,忙侧身往里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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