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是老爷子的得力助手,今年不给陈寒放假而是让陈寒跟着陆遇舟,可见老爷子是铁了心的要让陆遇舟掌权了。
陆遇舟俯身进了迈巴赫,闻言道:“好,我今天下午就去公司。”
老爷子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磕磕巴巴说了两句话,这才挂掉了电话。
陆遇舟丢开手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司机:“陆总,咱们是……”
陆遇舟:“先回家。”
他虽然知道公司里肯定留了一摊子的事情等着,现在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以前连轴转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过,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发自心底的意兴阑珊,看什么都没兴致。
司机默不作声地调转车头。
陆遇舟打开门,房子里只是少了一个人,但冷清得像空了一半。
陆遇舟垂下眼睛,随手丢开钥匙,径直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臂弯间搭着池重乔的外套。
他本来也不打算休息,反正屋子空着,没有那个让他想一直留下去的人。
……
池重乔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外面冷风重,他遮得严严实实,路过的人最多看他两眼,也没人认出来。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池重乔呼出一口气,摁灭的手机屏幕不到一秒屏幕又亮起来。
是陆遇舟的电话。
池重乔立刻接起来:“喂,遇舟,我到了。”
陆遇舟站在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就在脚下,“我看时间估计乔哥应该已经下飞机了,饿不饿?回去前先吃点垫垫。”
池重乔拦下一辆出租:“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呢?在家还是在公司?”
陆遇舟:“还在公司,我还没吃晚饭。”
池重乔很操心:“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不知道按时吃饭?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订。”
陆遇舟:“是乔哥不在,没人催我,我一忙起来就忘了。”
相隔千里,池重乔看不到人却能听到陆遇舟语气里的失落,他压着声音笑了两声:“小撒娇精。”
陆遇舟回头,办公室的衣架上挂着池重乔的外套,就立在不远处,是他漫长白日里无声静默的陪伴。
池重乔道:“快去吃饭吧,我挂电话了。”
陆遇舟应了一声。
池重乔等了几分钟,陆遇舟还是没挂,手机那边传来轻缓的呼吸声,池重乔狠狠心,还是挂断了电话。
他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演练待会进门种种可能的场景,制定了十几种方案,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但一站到单元楼下,他就怂了。
池重乔抱着硕大的行李箱,仰头对着三楼的灯光看了一会儿,踌躇半天,还是一步一挪地蹭上去了。
上楼的几分钟里他胸口像揣着只仓鼠,爬上爬下一刻都安稳不下来。直到人站在门前,池重乔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一副紧皱的眉头。
池重乔拉下口罩,稍微调整表情,露出个轻松的神色,这才敲响门。
开门的是池亭雨。
这半大少年有一年多没见过亲哥的真人,乍一眼看到都没反应过来,“……哥?”
池重乔笑了笑。
池亭雨赶紧让开地方:“快进来,妈,哥回来了!”
池重乔换了鞋进门,入目的一切都有点陌生。
池亭雨道:“哥,快把箱子放下来吧,我去给你倒水。”
说着不等池重乔应声就一头扎进了餐厅。
池重乔凭借着一点记忆摸到自己的房门,把行李箱推进去。卧室显然已经空了很久,但床铺被褥都是新换上的,整个屋子里也没有灰尘的味道。
显然是经常有人通风。
池重乔叹了口气:原身确实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出了卧室,原本待在书房的池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翻了没几页的书。
池重乔:“爸。”
池父哼了一声。
池重乔心里尴尬,只好转向厨房。
池父一斜眼发现池重乔居然就这么掉头走了,立刻重重咳嗽一声:“回来。”
池重乔默默转身。
池父道:“坐。”
池重乔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池父还拿着书,慢吞吞道:“说说你这一年都干什么了。”他有一眼没一眼地瞥池重乔。
池父身处在事业单位,向来很有教导主任的风范,别说从小跟他不对付的原身,就是一向听话的池亭雨见了池父都发怵。
池重乔正襟危坐,他倒是不怕池父,就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对,让池父觉得异常,“今年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宿舍那边出了点问题,就现住在陆爷爷家里……”
池父渐渐放下书,严肃地盯着池重乔,等他说完了,问:“那你回来有没有跟你陆爷爷说一声?跟你陆叔陆阿姨打招呼了吗?”
池重乔点头。
池父脸色好了很多,道:“行,你现在给陆小少爷打个电话。”
池重乔猛一抬头:“啊?”
池父黑着脸:“人家年纪比你小,还总照顾你,你不懂事,我这个当爸的不得替你好好谢谢人家?”总共就演两部电视剧,还都是陆小少爷找来的,这么大人了一点独立性都没有!
不过后半句话池父咽下了没出口,免得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儿子气走。
池重乔拨通了陆遇舟的电话,默默递给池父。
池父接过手机,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对面传来一把温柔低沉的嗓子:“乔哥?”
池父慈爱道:“是遇舟吧?我不是重乔。”
池重乔在边上眨眨眼。
陆遇舟抬头示意齐楚先出去,“您是?”
池父道:“我是重乔的父亲。”
陆遇舟手中的笔啪地摔在桌上,他几乎有些惊慌——乔哥的父亲?他,他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