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家里的事我只记得是大户人家, 家里养了好多马,至于是不是威远侯府,我确实没印象了。”薛小山转过头, 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思绪跟着人群往远处飘, “这些事实在太久远了, 我总觉得好像是前世的梦,跟现在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溶溶”
“二哥有话尽管直说。”
薛小山踟躇了片刻, 方才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威远侯府二十年前, 他们, 他们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溶溶在东宫的时候问过太子。
当时听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 只当是听故事, 此刻知道是薛小山的家事, 心里头的感觉立马就不同了。
她叹了口气, “那时候敌军大举进犯边境, 控鹤卫,就是威远侯辖制的大军主力在外追击敌军,城内空虚,威远侯感觉战事有些吃紧,城门恐会被破, 便决定把妻儿和家人送去省府, 然而家人离开没多久, 就传来消息说遇袭, 威远侯带着护卫杀出城去, 没想到中了贼人的埋伏,侯爷中了流矢而亡。”
“那我”
“侯夫人和世子的马车滚落山崖,尸骨无存,所以大家都以为”
“你的意思是,我是威远侯世子”薛小山疑惑地问。
“嗯,”溶溶点了点头,“威远侯只有一个儿子,出事的时候五岁。”
“那我,我是说那个世子叫什么名字”
“很好听。”
听到溶溶这么说,薛小山黯淡了许久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光彩“有多好听”
溶溶见他总算有了几分精神,认真的说“梁慕白。”
薛小山怔怔。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听”
梁慕白。
薛小山皱着眉头轻轻默念了几个名字,旋即摇了摇头,沮丧道“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溶溶,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会的,”溶溶很肯定的说。
“为什么”
溶溶想说,刘祯绝对不会弄错,他那么聪明,又派人查过,肯定是有十足把握了才会让她来找二哥说。
不过,她不能这么对薛小山说。
溶溶指了指他的手腕上圆形的疤“这麒麟火,就是铁证。二哥,虽然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可你还记得麒麟火,不是吗”
见薛小山没有吭声,应当是相信自己了,溶溶又道“你放心,虽然太子说有这麒麟火就已经足够了,不过他还在搜寻相关的人证物证,绝对不会弄错的。到时候你有什么疑问,他们都会告诉你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身份真是什么威远侯世子,太子他能给你什么名分呢”薛小山问。
溶溶淡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刘祯只让她过来找二哥,别的什么都没说。
薛小山道“我以前听春杏说,静宁侯府的三姑娘喜欢太子,很可能会做太子妃。”
“太子不喜欢她,而且她做了错事,静宁侯府已经送她离了京城,像是年内不会回来了。”
薛小山又道“威远侯府,听着不比静宁侯府差,怎么那个三姑娘可以做太子妃,你不行呢”
“三姑娘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姑娘,我我只是个婢女。”溶溶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还是靠婢女妹妹养活的人呢”薛小山顿时不高兴了,“那我算什么”
溶溶被薛小山逗笑了,想了想,又道“我没问他,也不想问他,他想怎么安排都行,我都好。”
她其实想的很简单,要的也很简单,只消能名正言顺的陪在元宝身边,她也就知足了。别的事,她不强求。
甚至,她还希望刘祯不要去为她请什么太子妃、侧妃之位,就让她安安静静地在东宫的角落里呆着,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好。
薛小山看着溶溶,心里百感交集。
溶溶真是很喜欢太子吧,只要能跟着太子,连名分都不求。
“二哥,这两日翡翠会带着御医上门来找你,到时候,你就让御医瞧瞧这个疤,倘若当真不是麒麟火,你也可以放心了。”
薛小山摇了摇头,着力按了按手腕上的疤,无奈却笃定的说“不,他们一定会说这是麒麟火。”
“为什么”溶溶好奇道。
薛小山看着溶溶疑惑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重新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他跟太子压根就不认识,威远侯府是否后继有人,想必太子也毫不关心。
太子会这么重视麒麟火,着急让他恢复身份,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溶溶。
溶溶出身农家,还是一个婢女,这样的身份实在太过低微。
静宁侯府的姑娘有资格做太子妃,倘若溶溶成了威远侯世子的妹妹,哪怕是个义妹,至少在面上有了做太子妃的资格。
若只是让溶溶做妾,太子着实不必大费周章。
不过,溶溶似乎还没想到这一层。
“溶溶,从今日起,你先别回东宫了。”
“啊”溶溶没想到薛小山突然这么说,“为什么”
“太子让我恢复身份,必然是要把你明媒正娶进东宫,若你出嫁前都一直住在东宫,对你的名声不好。”
薛小山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已经在东宫住了一阵子了,这时候再回家,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
“从前你不是在带皇孙么如今你要谈婚论嫁了,那自然是不一样。”
确实。
溶溶其实一直想知道明媒正娶是什么感觉,明媒正娶的姑娘,可不会在出嫁前天天跟男人睡在一处。
想起这几天夜里跟刘祯在一起的情景,溶溶烧得耳根子都烫了,尤其此时站在薛小山跟前,简直无地自容。
他是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可别的能做的事都叫他做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