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 胡芳菲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流言汹汹,甚至波及到卢南樵。
如果不是他见机得早, 喊来公社妇女主任罗凤霞做见证人, 天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被胡芳菲和胡家人讹上也不是没可能。
胡芳菲声名狼藉, 没有人知道她躲在哪儿,甘露借给她的那对小白花, 被一个年轻小伙送了回来。
小伙长得眉清目秀, 气质介于小奶狗和小狼狗之间,高高瘦瘦, 说话很好听,逗得甘露很开心。
他还主动跟甘露道歉:“我女朋友有癫痫, 时不时就疯一疯,吓着了你和小卢主任,抱歉,下次不会了。”
甘露懵圈, 原地怔了又怔,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清俊小伙——
高举!
百闻不如一见啊,货不对板啊, 传说中的高举,无论是胡芳菲版的,还是韩小梅版的, 甚至卢南樵版的,他都不是这么个形象啊。
凶戾,狡诈,霸道,好色,护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大家对他的普遍评价,但眼前这个人,单从外表和谈吐上,不逊卢南樵,都有一种卓尔不群、从容洒脱的气质。
明明很假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有了说服力。
有那么一瞬,甘露居然真就信了胡芳菲有“癫痫”,这洗脑能力,服气了。
甘露对这个高举,闻其名,不见其人,道听途说先入为主,以为他是跟朱一飞差不多段位,赶上风口飞起来的恶棍,现在真人在前,天差地远,她惊疑不定:难道这年月的坏人,都隐藏得这么深
高举被她的神色变幻逗乐了,笑得开心:
“小妹妹,知道我是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扬起半边眉毛,面露轻佻,还抛了抛手里的小白花,要帮甘露戴上,吓得甘露后退一步,皱着脸呵斥他:
“别动手动脚!把花挂在树枝上,你滚蛋!”
高举依旧笑:“还男女授受不亲啊那是封建残余,小妹妹,咱们是革命同志,初次见面,握个手友谊长青吧”
甘露被戏弄,又气又急,左看右看想着怎么脱身,河堤上不逢集,空荡荡没有行人,跟她一起出来的韩小梅还没回来。
这高举一脸风流,语气撩人又不露痕迹,一望而知精于此道,想想卢南樵说过的那些话,这人横行堃县几年,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女孩子。
呸!败类!
高败类举对甘露的厌弃装看不见,一瓣一瓣捏手里的小白花,还揶揄她:
“小妹妹,这花挺适合你戴,卢南樵送的吧,他整天装正经人,原来喜欢你这款。”
“喜欢我这款怎么啦吃你家大米啦你不是自称胡芳菲的男朋友嘛,赶紧去找她呀,堵在我面前干嘛”
甘露用看蛇精病的眼神打量高举,这对小白花她彻底放弃了,就再拿回来,也得扔灶台里烧了,脏!
正僵持着,韩小梅领着卢南樵过来了。
她刚刚去邮电站拿钥匙,回来的时候撞见高举堵在甘露面前,担心hold不住,去公社喊卢南樵。
高举一见卢南樵,瞬间收敛,扬手打招呼:
“小卢主任好福气啊,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给你送几个过来。”
语气惫赖,气得甘露踢他,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败类长得再像男神,也得露出狼尾巴。
卢南樵拉住甘露,指着旁边的公路,怼高举:
“滚蛋!马上!”
“小卢主任,别这么凶嘛,你是公社的领导,要团结群众。”
甘露嗤笑:“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群众你就是害群之马……种马!”
高举被“种马”噎住,碍着卢南樵在场,硬忍住笑,说起正经事,他要组织一支“援战团”,奔赴南疆战场,人手不够,让卢南樵帮忙动员堃县的知青。
甘露听不懂,卢南樵懂,迟疑:
“知青想上南疆,入伍参军就行了,干嘛要参加你的援战团”
“知青大部分都超龄,过不了政审,当不了兵,就真当上了,天知道会把人撒到哪个犄角旮旯有几个能真到南疆战场上都是热血青年,人壮腿长,咱自己走过去,成了青史留名,败了为国捐躯。”
高举说得慷慨。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幕,甘露真信了他是热血报国的革命青年,现在嘛,呵呵,鬼知道他想干嘛。
卢南樵碍于身份,没有一口回绝。
高举扯着“支援南疆”的幌子,占了大义,他明着反对,会授人话柄,转而说起高举被推荐上大学的事。
“还有三个月,震旦就开学了,你也在新生名单上,就算我帮你召集够了人手,你也没有时间带他们去南疆。”
“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保留学籍,什么时候仗打完了,什么时候回来念书,先国后己,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怎么样卢主任,你想不想加入援战团,咱俩一起奔赴南疆,团长你当,我当副团长。”</p>
甘露紧张,攥紧了卢南樵,生怕他脑子一热,被高举忽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