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了狗哦。
前几天小姨气汹汹跑过来, 怼她“惹事”,今天渣渣樵又笑眯眯跑过来,也怼她“惹事”,她惹了什么事
嘁!
甘露不满,气鼓鼓地瞪着卢南樵,手腕还用力甩几下,不让他牵着。
卢南樵的手很稳,没让她挣脱,环抱着她一起坐到路边的大石头上, 耐心地哄,好半天才把她炸起来的毛都捋顺了。
“傻丫头,我不是怪你, 是觉得你胡闹的本事真行, 余主任、龚干事那样的人,都被你治得没脾气。”
“有理走遍天下,她们输了是理亏,又不是我欺负人,干坏事一时爽,摊上事了悔断肠, 活该!”
甘露依旧气鼓鼓,接过卢南樵递给她的一瓶汽水, 边喝边抱怨:
“我小姨前一阵来找我,也说我惹事,我还不都是为了她她要不是我亲小姨, 我会管她的闲事那个詹春雷,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把我小姨诓来沪城,给她找了份混吃等死的工作,就撒手不管了,在外面听到点流言蜚语,回家就拿我小姨撒气……这种渣男,换我早踹了,我小姨还留着他过年!”
卢南樵被她逗笑,帮她扶正发辫上的蝴蝶结,揶揄她:
“你小姨在派出所,负责案件的取证保存,要会拍照,会录音,会使用显微镜,会存档归类,正经的技术岗,怎么能说是混吃等死呢春雷脾气急躁,你小姨脾气好,互补包容嘛。”
甘露气死:“我小姨脾气好,就是为了给姓詹的当出气筒他是谁啊,家里有矿还是家里有皇上”
卢南樵说不过她,刮她的鼻尖:
“小丫头,别总说你小姨,说说你,你去春阳玻璃厂闹了一次,自己回来吃得香睡得好,龚家姐弟俩都摊上事了……”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甘露更生气。
那天龚菁被逼到墙角,口头承诺三天内去给小姨道歉,结果第五天也没动静。
甘露打算二进玻璃厂教她做人的时候,她被婆婆押着过去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赔礼道歉。
这种出尔反尔的蛮横小人,能摊上什么事
她那个弟弟又木又呆,踢一脚原地转圈,他有本事惹事
不惹事,能摊上事
卢南樵的答案是:能。
龚菁还好,只要她舍得豁出去脸皮,给阮红菱认错道歉,事就算完了。
她在大榆钱公社插队的弟弟,却被当地一个小媳妇讹上了,事情越闹越大,几乎要闹出人命。
“那个小媳妇怀孕了,说孩子是龚伟的,要跟着龚伟一起回城。”
卢南樵的表述,么得感情,么得立场,纯说事实,背后隐藏的东西全靠甘露脑补。
不管那孩子是不是龚伟的,龚菁代表的龚家人,都不会想接受这娘俩,澄清或者抵赖,是必然的。
关键在于赖不赖得掉。
原本是可以的赖掉的,但甘露为了diss龚菁,泼黑水说龚伟跟枪毙犯有勾连,还泼得那么有理有据,被有心人记下了。
春阳玻璃厂效益好,销售科油水足,钱多的地方,事就多,一个个斗得乌眼鸡似地,恨不得你踩死我,我踩死你,腾出位子让自家人上。
开春以后,回城潮刮起,龚伟有亲姐姐帮忙奔走,已经联系好了接收单位——新星家具厂,全民制大厂,效益不如玻璃厂,比一般的工厂强。
这时候年轻人结婚,缝纫机、手表是奢侈品,家具是必需品,“三十六条腿”,一条都不能少,家具厂的工人非常吃香。
龚伟虽然木呆呆,手很巧,在大榆树插队的这几年,一有机会就去跟村里的老木匠学手艺,招工回城进家具厂,喜得做梦都能笑出声。
甘露大闹玻璃厂以后,事情急转而下。
新星家具厂的负责人怕招一个刺头进来,派人去大榆钱公社外调。
才刚进村,就被一个涕泪涟涟的小媳妇拦住,骂龚伟始乱终弃,要撇下她和她肚里的孩子一走了之。
甘露听得一脸懵:“我见过龚伟,木木呆呆,跟在他姐姐身后就像个提线木偶,他敢做出这种事被讹上了吧”
卢南樵苦笑:“再木呆,他也是个年轻小伙,耐不住寂寞,耐不住小媳妇撩拨,换了其它人可能会咬死不承认,他胆子小,一吓唬就说了实话,承认跟那个小媳妇有过关系,但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说女方离婚回娘家以后,同时跟好几个知青来往,他只是其中一个。”
甘露晕死。
这就是广撒网、逮傻鱼嘛,龚伟这个傻叉被逮住了,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都讹上他了。
新星家具厂的厂长听说这件事,把龚伟的名字从进厂名单上勾掉了,让他继续留在大榆钱公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龚伟哪还敢继续留在村里
连夜卷包袱逃回沪城,找他姐姐帮着想办法。
龚菁的办法还没想出来,又一拨人悄悄出发,去芦庄调查龚伟勾连王安生,欺男霸女、跨省串联、图谋不轨的黑料。
薅毒草运动虽然过了最疯狂的阶段,余波依然在震荡,大风浪掀不起来了,震死龚伟这种小喽啰分分钟。
甘露想透这一层,懊恼:
“我就是想替我小姨出个头,杀杀这些小人的气焰,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这个龚伟,是疯了嘛耐不住寂寞找个女朋友啊,跟小媳妇勾搭算什么”
听他的口气,事先就知道那个小媳妇脚踩几条船,他还敢沾,被讹上也是活该。</p>
以为吃香饵不用付钱,不想想香饵里头藏着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