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还没告诉我,哪来的钱住旅馆”
甘露心慌,眼神游移闪烁。
她的钱都见不得光,布兜里的也好,讹知青的也好,来路都不光彩。
卢南樵看她这模样,误会更深,一瞬间涌起各种念头,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淡淡问她:
“小丫头,你在这住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帮扶队的人,几乎都是大妈大叔,没有小姑娘小伙子”
甘露也一直奇怪这事,帮扶队有一百多人,中老年是主力,年轻人是熊猫,像她这种大萝莉,就三个,除了她,另外俩都是跟着爸妈一起过来蹭饭的。
卢南樵的解释很硬核:“帮扶队刚成立的时候,年轻人最多,闹出几场丑事以后,渐渐就不再接纳年轻人,尤其是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甘露不敢置信:“丑……事”
这年月,跟性别、相貌有关的丑事,多半是指风月事。
11号院里的资狗侨眷,虽然社会地位弱鸡,经济地位迷人,只要一天没被海外亲友团抛弃,定期给他们寄来外汇和洋货,他们就能过得奢侈滋润。
而帮扶队里的年轻人,清一色都是苦出身,缺吃少穿长大的,突然入了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心志不够坚定的人,就会出事。
侨眷资狗那边,很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被拘禁在11号院出不去,干脆就啃窝边草,冲身边年轻漂亮(帅气)的帮扶队员下手。
送钱送礼,甜言蜜语,不但小姑娘招架不住,小伙子也有人被拉下水,闹得乌烟瘴气,败光了革命群众的节操。
这种丑闻没有曝光,暗戳戳处理了,剩下的那些年轻人,不管有没有被引诱,统统都撵出帮扶队,另外安置工作。
此刻,甘露看着卢南樵冷冽的眼神,哪还不明白他想歪了赶紧撇清:
“你别瞎想,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我的钱,都是从姑妈那儿要来的,她很疼我,要什么给什么。”
甘露甩锅给甘金花,这可是她亲姑妈,又那么阔绰,自己去要点钱花很正常嘛。
事实上,甘金花也真给过她,陆陆续续的,也有一百多块了。
卢南樵信了她的鬼话,脸色却没好转多少,依旧盯着她,开启拉家常套话模式:
“傻丫头,你跟你姑妈,感情真那么好”
“那当然!她可是我亲姑妈,亲的!除了我爸,我小姨,就数她跟我最亲了。”
“那她有没有劝过你,让你跟她一起去港城,一起去米国”
甘露又懵,hold不住卢南樵说这话的深意。
姑妈想去港城,跟家人团聚这件事,整个11号院的人都知道,不是秘密。
院里随便拉一只侨眷资狗出来,真心话都是想出国,永远离开这个红色帝国,去亲人身边,过有尊严和自由的体面生活。
但带着甘露一起出国这种话,甘金花提都没提过,或者也提过了,说得太隐晦,甘露大咧咧没get到,约等于没有提。
姑妈现在处境糟糕,自己都还困在11号院,过得朝不保夕,又不能未卜先知,不会知道天要变,人要换,眼前就看见甘露过得好好的,有支书爹养着,有卢南樵护着,顺心畅快,干嘛要拉小菇凉蹚浑水
甘露想出国看看的念头,一直都有,没敢在卢南樵面前说,他却敏感地起了疑心。
房间里,他把甘露抱在怀里,亲咪,抚摸,动作不像从前那样急迫热烈,更像在小院里撸小白喵一样,还添了些说不出的压抑情绪,让人心慌。
甘露有些气恼,按住他的手,怼他:
“你这人,疑心病真重,还会捕风捉影,我就学个外语嘛,你就想那么多……”
“傻露露,现在整个沪城,主动学外语的人,有条件学外语的人,敢公开学外语的人,寥寥无几,偏偏你这个小丫头惦记上了,我不该起疑心你知不知道,纪连长发现这件事以后,吓得连夜就去找我爸汇报”
甘露心说果然,这人看着魁梧正直,发现她搞小动作也笑呵呵,一转脸就去当报信狗,可耻!
卢南樵捏捏她的耳垂:“又嘀咕人家什么纪连长是对的,防患于未然,有则改之,无则戒之,11号院环境复杂,你又心思不定,喜欢异想天开,我现在已经后悔让你进来了……”
甘露吓得赶紧扯住他,口头保证:
“我乖得很,绝不会在这儿惹事的……”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姑妈让你找那个大胡子学外语,学好了将来跟她一起出国”
甘露:……
想出国,就要学会说外语;学好了外语,就会想出国,逻辑自洽,服气了。
卢南樵看她不吭声,以为她是默认,黑了脸尅她:
“小丫头,国外不是天堂,她虽然是你亲姑妈,看着也很疼你,但你真跟着她去了港城,去了米国,后果不是她能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