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滴,p斗会几乎都是在夜里召开。
龚菁那天打着的黄纸伞,桐木手柄,竹篾支架,又大又沉,少说也有三五斤。
举着它,保持一个姿势,站几个钟头,下了会场手臂早就僵了,连续几场过来,直接落病根。
还得不住口地背诵老三篇,只要人还在喘气,就得一直背!
甘露真心佩服想出这个损招的人,问卢南樵:
“她婆婆不是工会干部嘛,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还得避嫌呢,每次p斗会她都要到场,督促儿媳接受群众批评,反省错误。”
甘露zz,无捶猜测这个翟会长是不是跟儿媳妇有仇,想趁这个机会教训她
卢南樵气笑:“你瞎猜疑什么,龚菁再怎么嚣张,在她婆婆面前还是很乖的,她能进销售科,也是翟会长的面子,就是现在,没有翟会长四处奔走,她早被撵回洗沙车间了。”
甘露不以为然:“奔走要讲究方式方法,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求人,没用。”
“翟会长可不是没头苍蝇,她非常有思路,你去玻璃厂当晚,她就去了一趟我家,消除误会,隔天还让龚菁自己去厂办承认错误,递交检讨书。”
“然后呢帮到龚菁了吗还不是上了p斗台”
文斗和武斗,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本质是一样的。
文斗看着平和,更缺德,更损人。
春阳玻璃厂这么对待龚菁,明显是在整她,说不定还想整翟会长。
别人出招的姿势变了,你认错的姿势也得变,不然就等着挨打吧。
卢南樵惊讶她的敏锐,翻过身,抱着她一起坐到床头,半响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甘露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猜,一样样拿起木盒里的工具,在他身上试验用途。
相比龚菁被p斗,她更关注龚伟的风月官司,问卢南樵事情是怎么收场的
龚伟虽然逃回沪城,事情还没完。
他的人事关系扣在村里,小媳妇的事一日不解决,他就一天是黑户,村里挣不到工分事小,进不了家具厂事大。
龚伟唯一的倚仗,就是他姐姐龚菁。
龚菁自身难保,他就只能傻等着。
形势又由不得他等,薅毒草运动还在进行,他被王安生牵连,被詹春雷构陷,头上还悬着一口“跨省串联、欺男霸女”的黑锅。
这锅随时可能掉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想尽快平息事端,最好的办法是娶了那个小媳妇,虽然后患无穷,眼前安逸。
房间里,卢南樵看着甘露,问她有什么好主意
“你猜得没错,那些人斗龚菁,一半就是冲着翟会长去的,龚菁熬不住折磨,已经打了调岗申请,自愿回洗沙车间当工人,那些人不答应,马上还要再开一场p斗大会。”
龚菁虽然可恨,事情却因甘露而起。
p斗会一而再召开,甘露就一而再被人提起。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不会说出好话来。
甘露不想跟这些人一起捆绑话题,蹙眉想了想,问卢南樵:
“翟会长和龚菁,是不是守财奴把钱看得比前途、比脸面还重要”
“当然不是,翟会长肯定不是这种人,龚菁虽然爱慕虚荣,却很精明,钱、前途和脸面哪个重要,她能拎得清。”
他以为甘露的主意是“破财消灾”,摇摇头:
“送礼没用,也没人敢收。”
“那要看礼送给谁了,有一个地方绝对敢收,还来者不拒。”
卢南樵疑惑:“什么……地方”
“南疆战场,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
卢南樵:……
龚菁姐弟俩去芦庄,找阮红菱提亲的时候,故意炫富。
当天她穿的衣服,在玻璃厂也算不得顶尖,扎眼的是“三金”首饰、“镶钻”手表,blingbling晃瞎眼。
碰上“反享受风”运动,首当其冲,被薅出来当典型。
口头认错写检讨书
太俗套,一没说服力,二没冲击力。
甘露的主意,是让龚菁再被揪上台的时候,别蠢鸡一样呆站着,要主动出击。
金戒指金项链金耳圈
当场摘下来,宣布捐献给最可爱的南疆战士。
镶钻手表,也照此办理。
这些东西,戴在龚菁身上是“毒草”,把它们捐献给合适的人,秒变荣誉。
只要她舍得,揪斗会立刻就开不下去,就算继续开,风向也要变。
再让翟会长以厂工会的名义,抱着募捐箱登台,动员参加p斗会的群众“募捐”。
不肯捐
舍不得捐
呵呵,那就是不爱国,就是不支援南疆战士,就是觉悟低,就是zzz……
矛盾瞬间就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