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直存在于他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抽离,活在真空中的叶北周才知道夏时对他而言是什么。
她不是他的命,却可以续他的命。
然而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从小区出来后,他们去了药房。夏时熟门熟路地拿了碘伏和生理盐水去结账。叶北周慢悠悠跟在后面,随手抽了一盒喉糖放上去。
夏时看见那盒糖,抿了抿唇,一起把钱付了。
离开药房,他们在路边找了一张长椅。夏时就着落下来的灯光给叶北周的伤口消毒包扎。
纤细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认真又专注。精致的小脸儿沉静柔和,打眼看去与高中的时候别无二致。
叶北周喉咙发痒,有点想抽烟。但她在身边,又离得这样近,他不想给她抽二手烟。
挣扎间,一只不长眼的蚊子飞进视野里,慢慢靠近夏时。
他蹙眉,抬起手将蚊子赶走。
小飞虫嗡嗡绕了几圈,不到两分钟,又飞了回来。叶北周“嘶”了一声。
胆儿肥啊!
他再次挥手去赶,蚊子抢先落在了夏时额头上。纯洁无暇的肌肤上多出一个扎眼黑点儿,叶北周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掌慢慢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扣了上去。
啪――
夏时被打得一怔,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你……”
细腻温热的肌肤贴合掌心,他喉结无声滚动。望着她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叶北周心底陡然生出几分烦躁。
操啊!
慢慢挪开手,看清了她额头上印着一块淡红。他莫名心虚。摊开掌心,想让夏时看清楚,“我打蚊子。”
“……”
卧槽,蚊子呢!
夏时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移开视线,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接着把纱布和药水放到他身边,“记得三天换一次药。”
叶北周忍不住重申:“我真的在打蚊子。”
夏时没接话。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明天还有班,“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谁说没事儿”叶北周拿眼斜她,下颚线缓缓绷了起来,“你给我坐在这等!”
夏时:“”
他哼了一声:“那只蚊子肯定会滚回来。让它自己说,刚才是不是差一点死我手里。”
夏时:“……”
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拿他没办法时会露出的神情。
叶北周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挑了下嘴角,将那盒糖递过去,“手不方便。”
夏时犹豫一瞬,接过铁盒,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再将盖子抠开。一颗颗白色糖果挤在盒子里。
“想不到现在还有的卖。”
叶北周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化开。
“一直都有。”说着他拿起另一颗,趁夏时不注意塞进了她嘴里。指尖碰触到的柔软让他心底一荡,他眼色渐深,嗓音哑了下去,“交换你的药。”
夏时怔了怔。无意识地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满口腔。
叶北周以前经常受伤。不是打篮球被抓伤,就是打架受伤。夏时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淡定,慢慢习惯性的会在书包里准备一盒创可贴。
他受伤了,她便撕一条递过去。
后来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件小事产生了矛盾,夏时被叶北周气得连续几天都没搭理他。下午自习的时候,这样一盒糖出现在她的桌面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冷淡,眼神却早已松动。
叶北周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手腕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交换你的创可贴。”
“那你怎么不直接买回来”
谁知他竟一脸嫌弃,“附近卖的都丑爆了。”
她忍不住笑。
学校附近卖的创可贴都带卡通图案,难怪他会这样嫌弃。
夏时十分大方地撕开一条给他,“好吧,跟你换。”然后又忍不住抱怨,“你以后能不能少受点伤”
“知道了,你好烦!”
当时他答应的很不耐烦,但她书包里的创可贴用得却越来越慢。
“是不是吃到了,才知道多想念这个味道”
叶北周目光幽深,似乎早已窥探到她在想什么。他笃定的知道,自己能记得的事,夏时必定不可能忘记。
灯光染在她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晕。
嘴里的糖融化的还剩下小半颗,夏时嚼碎全部咽了下去,然后转过头看向他,“不过是一盒糖而已。”
他沉声反问:“只是一盒糖”
“不是吗”夜色中,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而且那么久没吃,我早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