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下,风吹草低现牛羊。
正是初春三月,草原上牛羊成群,成群的马儿已经度过难熬的冬天,躯体渐渐回膘。静静的河畔两侧,有袅袅炊烟冉冉升起,接着碧蓝的天空,天地间一片祥和。
族里的精壮都出征去了,营地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孩。
一位瞎了眼的老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毡包前,手抚着马头琴,吟唱着苍凉的曲子。两名七八岁的羌族小孩趴在柔软的草地上,正听得入神。不远处,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试图驯服一匹野马,一次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却一次次的又爬起来,稚嫩的脸上尽是倔强
更远处的羊圈里,几名年轻的少妇正在挤羊奶,看着纯白的羊奶一股股飙进陶罐里,她们那涂满油脂的脸上便笑开了花。
清越的吟唱声从草原上绵绵而起,几名身穿骑装、清新靓丽的羌族少女驱赶着羊群从远处回来,落日的余辉照在她们修长的娇躯上,尽显婀娜身姿
“号呜呜呜”
低沉悠远的号角声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随着号角声响起,无尽的杀机正在草原上无尽漫延开来,少女们的脸色顷刻间变了,手搭凉蓬往南望去,只见远处大草原地尽头,那苍茫地地平线上,攸然出现一道淡淡的黑线。
“快,快躲起来!”瞎了眼的老人心却不瞎,年轻时的征战,使得他一下听出这是汉军进军的号角。急忙抱起那两个七八岁的小孩,纵马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自己所有的一切又都在这里,还能跑到哪里去
‘该死的汉狗,怎么突然之间会攻到这里我们的儿郎不是已经去抢夺他们了吗’老人想不通,为什么这些本来该被抢的汉人,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
看着旁边两个浑然不知道害怕的小孩,老人突然之间没有逃跑的欲望了:是啊,一辈子活着,不是抢夺别人的,就是被人抢夺,这样的日子,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转眼望去,老人看到那些少妇和少女已经拿起了弯刀,剩下十五岁的孩童也都跳上了马匹,老人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这次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归宿了。
远处那淡淡的黑线逐渐清晰起来,老人很是惊恐的看到那道黑线逐渐变粗变厚,最后犹如黑色的蚁群一般汹涌铺满了整个山坡。那些马上的骑士们骑术相当稳健,一点都不比自己部落上那些小伙子们的骑术差,甚至,看他们游刃有余的样子,比自己部落的小伙子们还要高超一些。
渐渐的,老人看清了那汹涌而来的骑兵果然是汉军的军队。他们如潮水般席卷而至,一杆苍劲大旗风猎猎招展,上绣威风凛凛地一个“汉”字大旗下。一黑一白两员大将戎装疾速,身后,森森铁甲汇聚成一片钢铁的汪洋,闪烁出慑人的冷意,一杆杆长矛直刺长空,还有汉军将士顶盔上那一片樱红的流苏,在残阳的照耀下凄艳如血!
精锐!真正的汉军精锐!
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已经久远的快被遗忘的情景从他的脑海当中跳了出来:那支纵横无敌,逐匈奴于漠北、诛蛮夷于天荒。曾经堂而皇之向整个世界宣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铮铮汉军,难道又回来了吗
岁月苍桑、时光流转。人事更叠,军魂犹存。
莫非大汉帝国一日不亡,无敌汉军就一日犹存!
不,不可能!
大汉帝国已经乱了,无数的大人们如羌族的部落一般,拼命争夺着地盘,听说他们当中最凶厉残暴的董相国,还劫持了汉朝的皇帝。那样一个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帝国,是不可能再度出现一支无敌铁军的!
可眼前这支部队又该如何解释尤其是那大军前方锦色战袍的小将,他的那一袭锦白之色,映衬着天上的残阳,似乎要将老人的仅存的另一只眼也晃瞎!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