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妙妙小姐,江亭远和海獭先生望着穿梭舰来往穿行的天空出神。
“原来是为了这事想绑架妙妙小姐啊, ”海獭先生后怕地抚了抚胸口, “幸好我们碰上了。”
海獭先生伸出爪子踮脚戳了戳江亭远的后腰, 朝江亭远促狭地笑了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玩牌看你去外边念书几年, 都学了些什么啊。”
“确实是跟别人学的。”
江亭远露出怀念的笑容,还没到阿贝尔之前,江亭远对嘉兰的印象就是那边有至高神的神殿。非常崇高,非常圣洁, 一般凡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入那个地方。
然而他那一届,听说居然有个嘉兰神殿的预定神侍来了这里学习, 大家不免俗地好奇起来。但可惜神侍非常忙碌,听说早上和下午各有两小时要进行祷告与神语学习,所以机甲系的课听说是有老师但给他教授的。
江亭远一开始还有点可惜看不到传说中的神侍, 但随着课业紧张,他也没闲心去管了。有一天江亭远找老师问课业的问题, 晚上下课的时候就晚了点。
本来江亭远还想着慢慢散步回去,但看到通讯光屏上的时间时,他又震惊起来。今天可是周四啊!食堂饭菜打五折!
江亭远立刻门也不走了,直接攀上窗户, 想从二楼跳到对面的大榕树上。这事他没少干, 高度也估量过,按照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摔着。
只是这一次,江亭远还没落到树上,就被人伸手横空接了起来。
江亭远就像被抓到了后颈的猫, 一时吓得愣住了,抬头看去就看到榕树粗壮的枝干上,站着一名穿着阿贝尔校服的少年。
这名少年身量比江亭远高些,生着一头柔软的棕发和仿佛盛满温柔的棕色眼睛,江亭远看着他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同学长得实在过于好看,江亭远本来以为他的那些同班同学安塞尔、布雷希特都已足够好看,但他居然生得有点超出人类的界限。
“像花瓣一样柔软”还是“像星河一般璀璨”江亭远文学学得很差,想来想去想得最贴切的,大概也就是“落入心间的温暖星火”。
这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举动,似乎都能被轻易原谅。那少年轻手轻脚地把江亭远放下,示意江亭远跟着他一起下树。
“不是不让你跳,而是你每次总跳一个地方,榕树也被踹得疼了。”
那棕发少年笑眯眯地看着江亭远,如同早春初绽的白玉兰,气度高华自有芬芳。江亭远心中又开始很没有文采地形容了一番,才后知后觉地问那少年。
“你怎么知道”
那少年轻轻抚了抚那棵榕树,像抚摸着一只需要安慰的宠物。
“我听得懂它的话。”
眼前的人明明不是树人,但江亭远却完全相信了,他认真地点点头,朝那棵榕树道歉。
“那我下次不从这走了,对不起啊。”
看着江亭远认真的样子,那少年笑着朝江亭远伸出手。
“我是碎光,你叫什么”
“江亭远,我是机甲系大一的学生,你呢”
江亭远与碎光互相通报了名字,江亭远就问起碎光的专业来。
“我也是大一机甲系的。”
“咦可我没见过你啊……”
江亭远疑惑着,就见碎光朝他眨了眨眼,江亭远瞬间就想到那位单独授课的神侍来。
“啊!听说你每天上午都要学习神学,中午的时候才要学机甲系的课。”
江亭远又抬头望天,现在好像就是中午,那这位本来应该认真学习的神侍,在这里做什么
有的人光看表情就能充分明白心里在想什么,碎光忍不住抬手掸了掸江亭远肩上的碎叶。
“所以我在偷懒啊。”
碎光的脸虽还是少年模样,但声音已经带着男性醇厚的质感,笑起来如同中提琴般悦耳动听。
“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江亭远看着眼前光明正大偷懒的碎光,不由问他。
“偷懒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唔……睡觉,吃点心,玩游戏,打牌吧。”
旁人说这些就觉得“哎呀这人真是无所事事啊”,但从碎光口里说出来,江亭远只看出了点少年狡黠的意味。
“嗯,”江亭远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不告诉别人。”
这下碎光更确信了,眼前这仿佛神殿中供养的雪中昙般的少年,连心地都一样纯净。所以即使是他第一次不慎触碰到了江亭远,也没有从他身上读到什么。
“那下次有空,我带你玩吧,”碎光弯下腰,看着矮他一头的美貌少年,“什么都行。”
碎光转身离开了,嘴里嘟囔着“可不能被其他人待到”。江亭远不免笑出声来,这位传说中虔诚的神侍,也跟一般少年一样嘛。
此后碎光还真就有空就来找江亭远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掐的时间,永远能在江亭远独自一人时,找到他。
“我不爱见生人。”
碎光带着江亭远坐到阿贝尔的林子里,阿贝尔湖光山色到处都好,碎光也能找到更隐蔽的地方,那里或者是一条溪水,一处种满了兰草的草地,或者今天这样一池小巧的池塘,岸边长满了粉白浅紫的绣球花。
“这里午睡特别舒服。”
碎光满不在乎地盘腿坐下,江亭远自然也不讲究,但他坐下时屁股下边还是被碎光快手地垫了一块柔软的毯子。
“你就别弄脏衣服了。”
碎光脱了外套,露出里边柔软的衬衫。有的人身上会喷香水,有的则带着汗味,碎光身上则是有种衣服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气味。
“今天也是太阳的味道。”
江亭远闻了闻,浑然不知他稍稍有些凑近的举动,让碎光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脸。
“春姿晒得比较久吧。”
碎光来阿贝尔,还带了两名侍从,名姿和轻雾。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娇软的少女,江亭远是看少年漫画的人,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碎光却像是很不想让江亭远对他的两名侍从感兴趣,态度变得有些疏离地说:“过不久就会放她们归家。”
看着碎光的样子,江亭远也止住了话,碎光则从外套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在江亭远面前扬了扬。
“没玩过吧”
江亭远摇摇头,他知道这个是什么,但从没见过实物。
“很多玩法,但技巧只有一种。”
碎光笑着看着疑惑的江亭远,伸手点上他的鼻尖,像蜻蜓一样一触即离。
“欺诈。”
“什么意思”江亭远问。
碎光就把扑克牌放下,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小朵绣球花残花,背在身后,然后两手握拳伸到江亭远面前。
“花在哪只手里”
江亭远想了想,指了指握得特别紧的右手,结果右手打开后,里边什么都没有。
“我猜错啦。”
江亭远又用手指轻轻拨开碎光的左手,里边还是什么也没有。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