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安德烈大帝倒下了, 缠绵了王室数千年的王室病,终于将这位步入中年的皇帝击倒。安德烈倒下前, 正传唤了安塞尔前来觐见。
安塞尔听闻安德烈大帝的病情后,正要离开宫殿避嫌,却被大帝身边的侍从官请入了寝殿。
冰冷空旷的寝殿内升起了黑色的遮光天幕,安塞尔只隐隐能看到天幕后有个躺卧在床上的人影。
安塞尔向大帝轻声问候, 过了许久, 才听到一道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次去嘉兰神殿的祈福,你去吧。”
安塞尔自然是推辞的,他并不想走这种临危受命的戏码。
“……这次帝国能率先找到彼勒,多亏你先前的警觉。在现在的候选者中,吾认为你已足够胜任……”
安塞尔突然站起身,中断了安德烈大帝的话。
“我这就前往嘉兰,但太子尊位, 还请您三思。”
安塞尔躬身退了出去, 他的动作看似恭敬,实际脸上毫无惶恐之色,在退出寝殿门口时, 就立刻转身离开。
属于安塞尔的星舰早已安排好了, 安塞尔登上星舰,朝那宇宙中唯一能聆听至高神神谕之处前行。
侍从官安雅不明白安塞尔在寝殿中向大帝推辞的举动。
“您是唯一能陪得上尊位的人,为什么……”
安塞尔则微微闭眼,做出要休息的姿态,安雅便立时噤声退下。安雅走后, 安塞尔揉了揉额角,早前他在自己的宫殿里突然晕倒,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对着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但具体说了什么,等他醒来又像被人在眼前蒙了一层纱布,那原本清晰的光景,却又看不清了。
安塞尔正思索着,却因为星舰正要开始长距离跃迁,而强制让飞船上的人休眠。在冰冷无机质的电子音提示中,安塞尔陷入睡眠。再醒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嘉兰神殿前的接引星球上。
也许是因为天生身处高位,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安塞尔对于神明并没有强烈的敬畏之心,而是当做相同的平等的个体看待。
这对于人类来说实在过于傲慢了,但安塞尔实在无法掩饰自己的神态,因此在与接引的神侍一起踏上雷鸟背部时,神侍以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安塞尔。
“待您觐见圣子,我等之神明时,望您稍微收敛一些。”
神侍见过诸多领主与王亲贵族,他们的骄傲会在见到神明的那一刻瞬间消融。这人……大约也不例外吧。
安塞尔则像是没听到神侍的警告一般,在雷鸟背上闭目养神。等那只雷鸟船头大气层,进入那神妙嘉兰时,安塞尔才微微睁开眼。在他低头的瞬间,安塞尔望向了一座一闪即逝的巨大花房,但随后他便被雷鸟托着,往神殿更深处飞去。
等下了雷鸟,安塞尔重新换上衣服,便被神侍引到了一处书房等候。这一切都似乎十分顺理成章,但安塞尔总觉得有些焦躁,似乎在他稍一愣神的时候,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焦躁感一直延续到穿着白色圣子长袍,棕色长发用一根发带在脑后绑起,额前垂挂着一枚刻着神文的水滴状坠饰的嘉兰神殿圣子碎光到来。
安塞尔认得碎光,阿贝尔的学生很少有能见到碎光的,但不包括他。安塞尔因为公务与碎光在阿贝尔见过一面,安塞尔代表帝国,向当时还是神侍的碎光表达欢迎之意。
而那位按理来说气度高华的神侍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安塞尔,就像看到一只猛兽披着人皮混入人群之中。
“谢谢。”
碎光当时只和安塞尔说了这一句话,便消失在安塞尔的视线中。
安塞尔第二次见到碎光,则是在他去寻找江亭远,要带江亭远去外边游乐园时。安塞尔对于他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因此当他察觉到别人的窥视时,安塞尔便立时回过头去,恰好看到碎光转头离开的身影。
安塞尔并不觉得这位孤高的神侍会无所事事地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地问了江亭远一声。
“你认识碎光吗”
江亭远则大大咧咧地点头。
“认识!他牌打得可好啦!”
安塞尔则微微眯起眼,眼底一片晦暗。
“啊,原来如此。”安塞尔以吟咏诗歌般轻柔的嗓音说着。
隔天安塞尔便向嘉兰神殿发去推荐碎光前往联邦最高学府交换学习的信件。
可是却被嘉兰神殿驳回了。
安塞尔只好时时观察着江亭远,可是安塞尔不能总在阿贝尔,即使他留了人在学校里,江亭远总是在课后三不五时的消失,不知去向。
安塞尔的忍耐直到毕业后,他已准备了无数说辞与不可拒绝的条件,试图让江亭远与他一起返回自己的属星。可是这些完美的计划,无论是他还是别人的,都被已晋升为圣子的碎光打破了。
“让亭远回家,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谁都不许打扰他。”
所有人看到这张敕令时都嗤之以鼻,可他们却真的无法踏上埃尔比塔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