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荺娘跟着她,又下意识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却没防地将上面一粒小珠子摸下来了。
她颦起眉,不想惹人注意,便暗自将珠子收入腰间的荷包里去。
待用膳时,也都只有姜荺娘与庄氏二人同桌用餐,并未见到这王府的主人。
饭后歇息片刻,庄氏便对姜荺娘道:“这是我出嫁前住的地方,我许久不曾回来,她们也只收拾过我的正房,旁的房间落灰铺尘不太适合人住,我叫绿衣送你去上善居住上两日。”
姜荺娘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意识到庄氏回来也许并不是如对方那日所说的那样简单。
她与庄氏还算不上熟稔,若是无意中知道了对方的私事也难免尴尬,分开来住也算方便彼此。
待姜荺娘去后,庄氏便叫来管家,道:“去将你家王爷叫来。”
管家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僵硬,“郡主,王爷他不在家中……”
庄氏冷笑,道:“少拿这些鬼话糊弄我,今日是母亲的祭日,这一日他不在家里,又会在哪里,你只管把话传给他,他若不来,我便去找他。”
管家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躬着身忙不迭出了门去。
庄氏让人重新泡壶茶来,丫鬟才分出两个青花锦纹瓷杯斟上了茶水,庄锦虞便出现在了门口。
庄氏抬眸,姐弟俩的目光触碰到一起,都是凉飕飕的,没甚温度。
庄锦虞唇角噙着一抹笑,问:“果真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姐姐。”
庄氏道:“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庄锦虞坐下,将瓷杯拈入指间,试了试温度。
他并不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道:“你非要在今日与说说起此事”
“不在今日,我何时又能见着你人影,你听好了,母亲是母亲,我是我,你若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庄氏说罢,又扫了一眼庄锦虞,道:“我这次来,便是告诉你,我已经怀上了。”
庄锦虞脸色不变,手中的杯子却无端裂了口子,碎成了两半。
那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淌入他手心里,他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庄氏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波澜。
“这便是你所谓的商量”他的笑里多了一丝嘲意。
“是你那个庶子不够孝顺,还是薛志德对你不敬,你与我说,我都能帮你……”
“他是你姐夫。”庄氏的脸色亦是冷了下来。
“你如今长大了,翅膀也是硬了,可我却永远年长你十岁,是你的长姐,你管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孩子,难道这也有错”
“大夫说你不宜怀孕生子,你当初也是答应过我的。”庄锦虞道。
庄氏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道:“那是因为当初我也不能理解母亲的心思,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为了生下你,宁愿丢了自己的命。”
庄锦虞逐渐收紧了手指。
庄氏又道:“可是如今,我又恍惚明白了,我决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你手下的司空越固然是个医术了得之人,可不代表我就找不到其他大夫,我只求你这一回,应与不应,都随你。”
庄锦虞在茶盘里重新拿了个杯子,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
庄氏亦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
庄锦虞抿了口茶,而后问道:“多久了。”
庄氏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怀孕的时日,便回答道:“半个月余。”
庄锦虞轻笑了一声,道:“你果真是费尽心机。”
庄氏想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是没人能拦得住了。
她当初并非怀不了孩子,而是怀上了也很快便会流产。
大夫说她身体虚弱,生不了孩子,若是强行要生,极大可能,会与她母亲当初生庄锦虞一般,难产而死。
后来庄氏便没有再怀孕。
那会儿她是不想。
如今她想了,不仅怀上了,连半个月的时长都叫她查出来了,可见这一切她早有预谋。
庄氏透过氤氲而起的茶水雾气中去看庄锦虞,道:“司空越说过他是有把握替我调养身体,保我母子平安。”
庄锦虞道:“早知,我就该杀了他的。”
庄氏毫不在意的口吻:“现在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