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黛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反应了过来,忙说道:“姑娘莫要误会,这是旁人送礼给老爷的,老爷说如今家里也没有旁人了,才叫我拿这布料裁剪了衣裳,说是天热时候也能清凉些,免得生痱子。”
姜荺娘道:“我见你方才匆匆忙忙合上了妆奁盒,是怕我看见什么”
春黛颦着眉,不解道:“姑娘说什么”
姜荺娘凝视着她,见她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便绕过她去,将她方才合上的抽屉拉开来,却见里面玉钗佩环堆在一处,里头有个不太显眼的细金簪子,那簪身纤小,唯有簪头上一朵金花制得极为出众,花瓣重叠,花心里又穿出金丝来,虽分量不足,样子却极是好看。
姜荺娘将那金花簪拿出来,看向春黛。
“这东西自我母亲去世后便丢失了,怎就在你这里了”姜荺娘问她。
春黛咬了咬唇,迟疑道:“这是老爷给我的……”
姜荺娘哪里还能看不明白,只沉下声道:“我这就去问他。”
她拿了那金花簪往外去,春黛便匆忙将床上的幼子抱起。
姜荺娘才走到门口,姜承肄便已经到了跟前来,见姜荺娘一脸冷意,问道:“怎么了”
“父亲来得正好。”姜荺娘将那簪子拿给他看,问道:“父亲可识得此物”
姜承肄表情略有些凝固,道:“有一些印象,但却想不起来了。”
姜荺娘道:“这东西是我母亲的遗物,可是父亲拿给春姨娘用的”
姜承肄听了这话有些错愕,正要开口,便听见屋里婴孩哇哇大哭的声音。
春黛抱着孩子走出来,低眉顺眼道:“老爷……姑娘她误会了我……”
“这些东西都是家里落难时候仆人收捡出来的,这东西也不知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我是不知道的,才冒犯了夫人……”
姜承肄有些不悦,春黛怀里的孩子哭得愈发大声,叫他也很是不耐。
“别站在门口说话,当心孩子呛风,进屋去。”
春黛听了这话,怯怯地看了姜荺娘一眼,才转身进了屋去。
姜承肄叹了口气,对姜荺娘道:“荺娘,这既然是你母亲的东西就快些收好,我这些日子着实没能顾及得上检查家里的东西,想来是那时不小心丢在了哪里,你莫要与你春姨娘计较。”
姜荺娘听他口气,似乎是不觉得春黛会有什么私心。
姜荺娘道:“父亲若要袒护春姨娘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莫要叫人折辱了我母亲,这些东西都是她生前极喜欢的,父亲不记得……也就罢了。”
姜承肄脸微红,道:“你放心吧,绝不会再有下次……”
姜荺娘心中沉郁,离了廊下便去安排给自己的寝居收拾。
晚上姜荺娘歇下,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流落到当铺里的簪子。
巧得是那也是她母亲去世时候丢失的东西。
那时候府里的嬷子把三房几乎翻了过来,她一处一处盯着她们翻找,也没能找出一样东西来。
而后数年的时间里,姜荺娘就更没有看到任何一件丢失的东西流露出来。
偏巧姜家事发,这东西便逐个出来了。
这叫她不免猜想,当初偷盗了这些东西的人,是不是因害怕被查到,才一直藏而不露,而后见姜家没人在了,才敢拿去当铺换钱。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春黛
姜荺娘对春黛没甚印象,只记得她是伺候姜承肄的人,身段丰腴,而样貌却并不出众,说话声音也是细细小小的,瞧着有些笨拙,却给人一种本分的感觉。
许是不熟悉环境的缘故,当天夜里姜荺娘睡得并不稳妥。
隔日起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姜荺娘身边没人帮衬,便自己动手洗漱了,待她去了上房,见春黛与那婆子在侧厅一道摆了早膳给她。
姜荺娘见客厅中摆了些东西,瞧着昨日并不曾有。
“这是什么”姜荺娘问道。
春黛瞧了一眼,垂眸道:“姑娘不知,这是林首辅家一早上送来的聘礼。”
骤然听到林家二字,姜荺娘几乎都有了阴影。
她对此极是惊愕,不明白自己才回到这里的头一天,林府的人怎么就知道了
况且以林夫人那样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第二次派人上门来
姜荺娘越想,整颗心便愈发的沉坠。
“我父亲在哪里”
春黛低声道:“老爷一早上就出去了,大概要天中时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