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沈流云和一众侍卫奔到花九箫身边, 见花九箫和曲黛黛都没事, 不禁松了口气。
花九箫以假“弱水”为饵,内置火药, 打算炸死司荼川,可谁也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 曲黛黛不要命地扑向司荼川。
那一瞬间,坐在轮椅上的花九箫二话不说, 纵身而起, 抱住了被气浪掀起的曲黛黛, 以身体作为肉盾,护住了曲黛黛。
蝴蝶谷,掌灯时分。
琉璃捧着银烛踏进屋内,将屋里的琉璃灯点亮,幽幽的烛火燃起的瞬间, 映照出坐在床前的花九箫。
白色幔帐被放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看清床上躺着一道人影。花九箫握着那人的手, 垂下眸子, 目光如水, 灯火映着他眼尾处的红蝶, 透出几分温柔。
“谷主, 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琉璃走到珠帘前,俯身施了一礼,轻声提醒着。
“告诉蓝漪, 撤了晚膳。”花九箫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琉璃为难。
花九箫回来后,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曲黛黛,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令蓝漪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琉璃迟疑片刻,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谷主,您这样不吃不喝,会饿坏自己的身体的。黛黛小姐若醒过来,瞧见您这样”
“嘘。”花九箫忽然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琉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微凉的风从窗畔的缝隙中吹进来,敲击着珠帘。
曲黛黛双目微合,睫毛轻轻抖动着。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掀开眼皮,昏黄的灯光透过幔帐,破开黑暗,映入她眼底。
床前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锦绣红衣,长发如墨,一半披散,一半束起。
随着他微微俯身的动作,墨发从他肩头垂泻下来,与他的红衣交错,黑红两种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叫人满目生艳。
曲黛黛双眼茫然地伸出手,握着一缕冰凉的发丝。
“醒了”轻柔的嗓音瞬时穿透了曲黛黛的梦境,将她的意识一下子拉扯回来。
曲黛黛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唤了一句“师父。”
“嗯。”花九箫温柔地应道。
这一声令曲黛黛的意识完全清醒了过来,才惊觉自己手中握着花九箫的头发,她讷讷地松开手,撑着手肘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不知道她躺了多久,头昏脑涨的,浑身更是酸痛不已。
花九箫扶着她坐起,拿了一个软垫,垫在她身后。
曲黛黛对上他的眸光,眼底一片茫然,显然没有摸清楚状况。花九箫撩起她的发丝,放到她身后,又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曲黛黛看了看这熟悉的幔帐,又看了看屋内熟悉的陈设,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花九箫的屋子,她又躺回了花九箫的床。
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连忙抬起左手,镶嵌着蓝宝石的金色镯子映入她的视线。
镯子还在,曲黛黛心中大石落地。花九箫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她的眼中腾起一抹惊异之色,转眸看向花九箫,低声道“师父怎么会把弱水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如何也想不到,花九箫早就将“弱水”给了她。“弱水”居然就藏在这个镯子里
曲黛黛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无来由的紧张感令她抿了抿唇。
“这是你我的秘密,天知地知。”花九箫凑近她耳边,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知我知。”曲黛黛心虚地垂下眼睑,唯恐花九箫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花九箫微微一笑“身上痛不痛”
曲黛黛摇头。
花九箫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爆炸时崩裂的石子在她的脸颊留下不少血痕,还好有百花玉露生肌膏,短短时间内,这些伤疤已经结痂。
曲黛黛不要命地扑向司荼川的那一幕,又在花九箫的脑海中浮起,花九箫的眼神不由得柔了下来。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傻得可爱,傻得叫人怜惜不已。
琉璃见二人亲密无间地说着话,笑了笑,退出屋子。过了一会儿,她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恭声道“谷主,黛黛小姐的药煎好了。”
曲黛黛的脸登时怂了下来,忍不住道“才醒来就要喝药啊。”
“乖,喝了药,身体才好得快。”花九箫伸出手,琉璃躬身将药碗呈上。
花九箫拿汤匙搅拌着药汁,待凉却了一会儿,舀起大半勺,送到曲黛黛的唇边。
曲黛黛苦着脸,张口,一口一口地抿下药汁。几乎是喝一口,就看花九箫一眼。花九箫的眼神非常温柔,漆黑的眸子里好似盛了一汪春水,笑得时候,似乎有涟漪荡开。
花九箫在对着她笑。
花九箫并非不会笑,只是他笑的时候,勾一勾唇角已是极致,且多半以冷笑居多,笑意通常不达眼底。
昏迷前见到的花九箫已经十分不正常,昏迷后见到的花九箫更不正常了。
曲黛黛一边喝药,一边看着他的眼睛,眸光一闪一闪的,落在花九箫的眼中,和偷偷摸摸窥伺大型猛兽的小兔子没什么两样。
真可爱。花九箫在心底啧了一声,眼底的波光更是温柔。
“对了,师父的腿”曲黛黛想起什么,目光投向花九箫的双腿。她记得花九箫的腿伤得很重,谈判的时候居然要坐轮椅。
“不过是一点小伤,几天就能痊愈,故意装出很严重的样子,是用来诓司荼川那厮的。”
“真的”
“真的,不信,等用完晚膳,师父陪你去散步。”花九箫宠溺地说道。
喝完了药,花九箫命琉璃准备晚膳。考虑到曲黛黛的身体不舒服,晚膳就设在花九箫的屋中。
琉璃拿了一套新衣裳给曲黛黛穿上。
的确如花九箫所言,他的腿伤没有严重到坐轮椅的地步,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二人在桌前坐下,琉璃为他们各自取了一双筷子。